晓宇：莫让冷战思维在悲剧的幕后复活

波兰总统专机坠毁，半个政府凭空失去，华沙之痛在俄罗斯西部斯摩棱斯克市“北方”军用机场上空宿命般上演，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悲剧。

姑且不论一国总统专机坠毁非常罕见的冲击性，波兰总统卡钦斯基10日从华沙飞往斯摩棱斯克，以“私人身份”参加在斯市市郊卡廷森林举行的二战波兰军人遇难纪念日活动，70年前的卡廷惨案是波兰民族挥之不去的二战之痛，当时苏德两国在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后瓜分波兰，约有2万多名被俘的波兰精英——包括军官、律师、外交家、知识分子在卡廷森林被前苏联秘密警察处决，卡廷悬案曾困扰波苏关系甚久，真相大白之前，在华沙的公共墓地上专设有“卡廷公墓”，凭吊之人络绎不绝，泪如海，花如山，可谓波兰民族的哭墙，如今又逢“悲剧之中的悲剧”，阴影之重，不言而喻。

这起事故被一名波兰记者描述为“波兰最大的政治灾难”，而波兰前总统称:“这次事故将会是波兰永远难忘的痛。这是自斯摩棱斯克卡廷森林大屠杀以来波兰人民所经历的第二大灾难。在这架飞机上的所有知识分子都值得我们钦佩。”失事的图-154型飞机安全性能一直大受诟病，事故在波兰人民心理上产生的不良反应，当不出意料，“俄罗斯威胁论”与“阴谋论”亦借此沸沸扬扬。

一起偶然与孤立的事件，当它的悲情被引入历史恩怨与利益纠葛之后，在北约东扩及俄罗斯力图恢复地区影响交锋的锋面上，坚定亲美的波兰国内情绪极有可能演化成政治坚冰式的“零和游戏”，2008年俄罗斯和格鲁吉亚武装冲突时，波兰国内反对俄罗斯的情绪就异常强烈，根本不顾及可能会破坏两国关系。“零和游戏”是冷战思维之下，以意识形态或历史恩怨划分的彼此不互利的政治对峙游戏，俄格冲突之时，西方曾有人士认为这标志着“世界政治的一个新阶段”，即一个国家的受益将是另一个国家的损失，或者一个国家让另一个国家损失而赔上自己的损失。

相信“历史终结”的人们，曾经以冷战的胜利者自居，并且将价值的优势感建立于胜利的情绪上，此种价值的推行方式，本身就是冷战思维的延续，就全球经济一体化所产生的巨大经济增长与利益来看，冷战思维必然产生“零和游戏”。波兰总统坠机的悲剧发生之后，毫无证据地联想到“特工”“阴谋”，并将悲情应用于政治操作，无疑是冷战思维。

悲剧最易在悲情之中复活，西哲克尔凯郭尔说过，一切事物只要掺杂了记忆，就会在心中产生双倍的效果。专机失事并不必然与卡廷惨案联系在一起，历史恩怨也并不必然与“阴谋论”联系在一起，这需要今日波兰人民以政治智慧与世俗智慧共同去辨识，而非以情绪去替代理性——当今世界也已是一个以开放合作创造某种全球性共享利益的世界。去年11月，西方世界曾欢呼柏林墙倒塌20周年，冷战没有胜利者，那么在今天，人们并不愿意看到新的民族情绪所划下的政治意识鸿沟。

竭尽人道主义救援之后，俄罗斯总理普京当地时间11日在斯摩棱斯克接受波兰媒体采访时说:“这是一场可怕的悲剧，共有96人遇难。这首先是波兰人民的悲剧，但这同时也是我们的悲剧，我们同你们一样悲痛。”在此前普京曾表示:“俄罗斯人民明白卡廷对于波兰人民意味着什么，因为俄罗斯也经历过20世纪最深重的苦难。人们不应当忘记历史，但是也不应当凭借愤怒和仇恨并出于政治的目的来书写历史。”

善良的人们都不愿意看到悲剧的重演，也不愿意看到悲剧思维的延续，信仰与理性兼容的波兰民族应当能够理性地接受一场人道主义的灾难——而非“政治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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