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9.27 总第655期 编辑:魏巍

最近,武汉的华中科技大学“东九墙”成了热门话题:两堵充满各式涂鸦作品的水泥墙,在学生与保卫处的涂了又抹、抹了又涂之间不断“变身”。校方辩称,墙非学校所建,所以将所有的涂鸦刷白。华科大如此,中国多数的大学也莫若尽然。究竟是为何让涂鸦如此的不受待见?[详细]

涂鸦是什么?

在许多人眼里,涂鸦就是在公众场合的建筑物上随心所欲地胡涂胡画。其实不然,大街上和校园中常见的涂鸦,最早是来源于美国费城和宾夕法尼亚的一种视觉字体设计艺术,可以是图画,也可以是文字。它是一种艺术,而不是破坏。

1989年的那次实况转播让许多人第一次欣赏了柏林墙上的涂鸦杰作。

涂鸦出现于上世纪60年代的纽约,最初还被视为“精神污染”

根据记载,唐代诗人卢仝有诗曰:“忽来案头翻墨汁,涂抹诗书如老鸦。”这大概是汉语里关于“涂鸦”最早的说法。但是,现在人们所普遍接受的“涂鸦”与之并没有太大关系,而是来自于上世纪60年代的美国纽约。

涂鸦艺术和嘻哈音乐一样起源于纽约的布朗克斯区,这里的居民以非洲和拉丁美洲的后裔为主,是纽约五个区中最贫穷的,犯罪率也是数一数二。

整个60年代,布朗克斯到处可见涂写得歪歪扭扭的帮派符号,混杂着“厕所文学”似的猥亵图案。美国报纸形容布朗克斯“就像一个原始人聚居地”。因为,当现代城市出现后,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建筑物逛街的表面,任何图案都成了一种破坏,一种反文明的精神污染。

如果布朗克斯的这些“丑陋”符号只是停留在帮派标签,那估计也很难持续下去。可是,几个有绘画天赋的人改变了这一切,他们让符号变得好看起来。之后,一大批富有反叛精神的画家终于意识到,墙是世界上最便宜、最实用的画布。于是,涂鸦这种艺术形式诞生了。

直到1971年,《纽约时报》的一篇报道改变了它的命运

只是,涂鸦这个形式在美国仍然显得非主流。直到1971年,当地社区和媒体注意到,涂鸦不仅仅是符号和涂画,背后还反映出一种对社会的不平情绪以及诉求的表达。

同年,《纽约时报》上出现署名为“Taki 183”的文章,而这篇报道是第一篇比较严肃的讨论涂鸦文化的文章。从此,涂鸦开始进入美国主流社会的视界,慢慢成为一种被大众所接受的艺术形式。

此后,涂鸦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出现在世界各地,“柏林墙”令人记忆深刻

很快,涂鸦者们就不满足街上静止不动的墙壁了,他们打起了地铁车厢的注意。纽约拥有世界上最发达的地铁系统,那时,纽约居民经常会惊讶地发现,昨晚还好好的地铁车厢突然变成了一个流动的涂鸦展览会,上面画满了五颜六色的图案。

纽约的所谓“上流”艺术家多次试图把涂鸦据为己有。几个画商曾经于1973年在曼哈顿的SoHo区举办过一次大型涂鸦画展,吸引了众多媒体的关注。他们让涂鸦画家把作品画在画布上,放在展厅内标价出售。结果可想而知,展览遭到了评论家们的蔑视。那几个画商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只有那些画在公寓的墙上或者地铁车厢外的作品才是真正的涂鸦。

后来,政府日趋严格的管理,让涂鸦在美国不再那么广泛的存在。但是在其它一些宽容的城市,涂鸦至今方兴未艾。1989年的那次实况转播让许多人第一次欣赏了柏林墙上的涂鸦杰作。无论是欧洲的马德里还是南美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直到今天仍能在大街上和地铁站里见到涂鸦家们的作品。

面对涂鸦,中国大学为何“如临大敌”?

1996年,涂鸦开始进入中国,思想活跃的大学中涂鸦也越来越多,可是等待涂鸦的是严格的管理甚至是禁止。而且,随着城市的变迁,曾经的涂鸦墙也都慢慢消失。

中国人民大学附近曾有一道涂鸦墙,几乎都是附近学生的作品。2005年11月,距离2008年奥运开幕1000天之际,由近400名志愿者参与,在此创作了“奥运向我们走来”主题,由此被命名为“北京之墙”。

与美国人最初想的一样,管理者已经习惯了建筑物光洁的表面

从管理者的思维和角度来看,涂鸦的禁止和消失似乎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中国大学的管理者习惯于整齐划一的思维,恨不得大学如同军营一般,学生也如同机器人一样听话。任何不符合领导审美和趣味的涂鸦,都可以被划为“破坏环境”。

也就是在这样的思维下,僵化的思维与年轻的学生出现了对撞,只是地位的不平等让学生们没有任何反击甚至沟通的机会,他们所得到的只有管理者一句句的“禁止”。

代沟的存在也让管理者难以认同学生的想法

除了惯性的思维以外,客观存在的代沟也让管理者和学生无法相互认同。众所周知,中国大学的管理者所接受的教育是整齐划一的,那个年代并没有什么可以自由表达的空间。而如今,面对为自己争取自由表达权利的学生,他们自然而然的选择“经验”,也就是,学生不该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禁了之。

这种思维不仅存在于大学管理者中,甚至那些年代接受过教育的人概莫能外。在华中科技大学“涂鸦”新闻报出后,一些时评写手呼吁大学应该禁止学生涂鸦,理由仅仅是恐怕会引起其他没有涂鸦墙的学校学生校方,破坏环境。

这是一个基本的逻辑问题,这种因果关系是无法推理出并成立的,仅仅因为这种“恐怕”的可能,就禁掉学生自由表达的权利,孰小孰大?除了代沟之外,更多的还是知识结构的差距。

最根本的,涂鸦与主流价值观并不搭调

当然,这些还都不是最核心的问题,核心问题就在于,涂鸦的内容往往与主流的价值观念并不相符。前文已经说到,涂鸦是产生于纽约的边缘地区,天生就带有一种反叛和诉求。这种精神,在大学的主流教育里边是被忽视甚至是被禁止的。有时候,反对的并不是涂鸦这种形式,而是涂鸦的内容。

例如,北京中国人民大学附近曾有一道著名的涂鸦墙,几乎都是附近学生们的作品。2005年11月,在距离2008年奥运开幕1000天之际,由近400名志愿者参与,在此创作了“奥运向我们走来”主题,由此被命名为“北京之墙”。

大学涂鸦可管理,但别都禁止

客观地说,毫无限制的涂鸦是可能会给周边环境带来破坏,所以校方完全可以指定一两个可供涂鸦的场所,别一竿子都给打死了。

厦门大学的芙蓉隧道墙面上满满都是学生们的创意涂鸦作品,该隧道被网友号称为中国高校里最牛、最文艺的涂鸦隧道,也成了厦门大学主要景点之一。

宽容与自由是亘古不变的大学精神

毕业于西南联大的何兆武在《上学记》中说,对当时的西联人来说,生活中最美好的事情就是自由。无论干什么都凭自己的兴趣,看什么,听什么,想什么,都没有人干涉。如其所述,“江山代有才人出”,从概率上说,人才在每个时代、每个国家都会有,问题在于这个时代、这个国家能否给那些有才情、有毅力的人们以自由发展的条件与机会。在这方面,没有大楼的西南联大做到了,并且因此立竿见影,在科学与人文领域培养出许多大师级的人物。然而今天,每所学校的大楼都拔地而起,大学精神却已日薄西山。

而且,那些宽容涂鸦的学校也多了一道风景

很多时候,涂鸦非但不会成为破坏环境的乱写乱画,反而会制造出新的风景。厦门大学的芙蓉隧道全长1455米,隧道内墙面上满满都是学生们的创意涂鸦作品,很多都是毕业生的“心血之作”。该隧道被网友号称为中国高校里最牛、最文艺的涂鸦隧道,也成了厦门大学主要景点之一。

事实上,在纽约、伦敦、巴黎等国际大都市,涂鸦已然成为这些城市的一个创意标志。不少远道而来的游客,对这些街头艺术也颇感兴趣。在一些旅游指南中,甚至有专门章节介绍像伦敦东区、巴黎左岸纽约春天大街、柏林墙遗址、日内瓦伯尔尼街、名古屋艺术大学附近的涂鸦区。

涂鸦看起来虽有些零乱,仔细观赏却总会发现其中的趣味,它们不仅真实地反映了当地年轻人的艺术激情与创意,也代表了这个城市或者学校的真实性格。

涂鸦可能会破坏环境,但大学请给它留出必要空间

“东九墙”涂鸦被涂白接着还在涂鸦,恰恰说明了它有着现实的需要,是展现青年学生活力的地方,应该保留。大学本就拥有宽容与自由的精神,更应该对多元文化有更多宽容。更何况,涂鸦在世界很多大都市都常见,管理部门应该宽容并有所引导。

管理部门的引导包括规定在哪里可以涂鸦、禁止刀子刻划等破坏性涂鸦,开放一部分,限制一部分,取得一个相对的平衡,不能简单地取缔或全面限制,应让大学持续见证年轻人的创意和浪漫。

美国教育家赫钦斯曾经说过:“如果在一所大学里听不到与众不同的意见,或者它默默无闻地隐没于社会环境中,我们就可以认为这所大学没有尽到它的职责。”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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