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造土火箭 不战屈人之兵

窦文涛：而且你还是再说说，就是当年在华北地区，据你所知，就是说，所谓我们的这个八路军，抗战是属于一个什么状态？

萨苏：是这样的，我在日本史料里看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八路军的报导确实比他的兵力，实际的兵力比例要高得多，就说明当时他的作战，应该是很有效率的。应该说国民政府呢，这一方，国民政府他的兵力是最多的，他抵抗的日军也是最多的，但是要想到，你除了兵力最多以外，你还占有全国最多的资源，所以你自然要承担主要的抵抗任务。八路军这边抵抗呢，他的装备确实不行，但是我觉得八路军真是逼着中国人，把自己所有的智慧都用在战争上。

窦文涛：没错。

萨苏：举个例子来说，我的老乡，咱们老乡，叫孙光瑞，他是后来在河北做高法院长的。这个主儿，就是一个典型的中国人，中国人怎么打抗战？给你讲一下，这个我当时也没有想到，当时是这样的，他是北京纺织学院的学生，他回乡参加抗战，老百姓太高兴了，哎，你大学生，你给我们改进改进这个装备吧，原来我们这个没有炮，你给我们造门炮。好，我纺织大学二年级学生，我能造大炮，哪有那本事？怎么办？但是人家很信任他，他必须要作出东西来。于是他真的做出来了，他做什么呢？他就是脑子好，他看到我们那种叫钻天猴的火箭，一点就“兹”上去了，他说我造土火箭吧，完全仿照着钻天猴做了这么大的火箭，这么大。

查建英：钻天猴听着像二踢脚。

萨苏：就跟二踢脚差不多，但是钻天猴旁边有根杆，那种“兹”就上去了，一点上去了，他这个好，手肯定这么拿不行，这么老粗呢，后边，本来应该是一根细杆，他绑了一根竹杆，很长的，把这个说，我对着敌人的碉堡，然后放过去会怎么样呢？试验了一下，于是他带着这个东西，带了很多部队，因为当时八路军没有重武器，打不了碉堡。那么他有这个玩意儿，他说我去打碉堡。他就去了，但是他忘了一件事，这个东西实际上有人造过的，谁呢？戚继光造过，戚继光那时候造过。

窦文涛：咱们中国真是原始抗战。

萨苏：这是一种火箭弹，前面是爆炸物，后面是喷气筒，戚继光是怎么形容这种武器呢？说这个东西，太厉害了，点着发射以后，是敌人也不知道它飞向哪里，我也不知道它飞向哪里，在《纪效新书》用了4个字，来形容叫“神妙无比”，那么孙光瑞带着这个“神妙无比”的武器去炸鬼子炮楼会怎么样？那个鬼子炮楼实际上是伪军驻守的，一包围伪军就缩回去了，当然他也不怕你，你孙光瑞有种来打，反正你也上不来。孙光瑞说好，你知道吗？放一个你看看，点一个，“噌”一下就出去了，不知道飞到哪里。

查建英：转一圈又飞回来了。

萨苏：轰一声爆炸，孙光瑞说了，哎，伪军弟兄们听着啊，咱们都是中国人，所以我第一发警告你们一下，现在你们投降不投降？

窦文涛：不投降就打炮楼了。

萨苏：沉默，第二发“噌”又出去了，又不知道哪去了，第二发我是严重警告，伪军就开始笑了，这是什么玩意儿，说我这是火箭炮。火箭炮有种你再打一个？第三发，“噌”一点，太巧了，正在炮楼上爆炸，刚巧有一发在炮楼上爆炸了。

窦文涛：歪打正着了。

萨苏：打上了之后，炮楼可是没有塌，只是震的掉土，因为怎么？他装的是乡下放鞭炮的火药，它有多大威力呢？但是伪军吓坏了，说这回孙光瑞动真格了，于是伪军说，大哥，我实在不是不想投降，我家属都在镇子里头呢，这样吧，第一你从我这儿过路没有问题，第二每个月，我把子弹都给你，就是说跟你打仗消耗了。孙光瑞说，好，我同意，孙光瑞为什么同意？他说我也不知道后边几个会飞向什么地方。

窦文涛：《锵锵三人行》广告之后见。

窦文涛：查老师爱听战争故事吗？

查建英：爱听，但是我就是说，说了这么多日本人的这个怎么打仗的事，其实后来我就发现这个，一个大的历史时期之下的，它有很多多面性。实际上在，就是日本国内，我们的印象都是全国上下，全是军国主义，效忠天皇要打中国，对吧？但是实际上有一批左翼人士是反战的，而这批人士在日本国内是受排挤的，还是说他是很小的一股。

萨苏：日本人，他有时候一根筋，他这个脑子既然是一根筋，你只要把他教育过来，他是非常的，比如说反战，教育了反战，他就真的是非常反战的。比如说咱们新华社有一个记者，叫沙飞，他拍过一张照片，日军受降，这边日军交出指挥刀，实际上接收指挥刀这主儿，他也是一个日本人，这就是日本的，这个人叫小林清，是穿着八路军制服来受降的。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种现象？他真是一个八路军，本来日本人，日本兵被俘之后，是进入反战同盟，只是做宣传，不许参军的。但是小林清偏偏参了军，因为当时，就是许世友的部队跟日军打起来了，双方打的非常激烈，而且很危险。小林清到处说，给我一枝枪，这个日本兵要打日本兵，因为他教育过来了，反战了，他就反对法西斯战争，谁都不敢说，中央有精神，日本兵不可以发枪，你只能是去做宣传工作，不能让他受到牺牲，许世友一听，报到许世友去了，许世友骂了一句娘，许世友说什么呢？日本八路他妈的也是八路，给他一枝机关枪，这么着，给了一枝机关枪，小林清是机枪射手，技术非常好，开枪打开通路，许世友才突出去了，因为从此小林清成了八路。

而且还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小林清以后，不断到日军宣传，日军中确实有反战分子，厌战分子，他们怎么样呢？他走到这个村子里，轻脚，就怕有八路打的黑枪，就先对老百姓，你比如说走到这儿，见到老百姓，当然他有的村子烧伤抢掠，但是有的村子，他觉得危险，这个地方他就见到老百姓以后，他不会杀你，他就对你说，我的，八路军的朋友的大大的有，小林清的干活。

窦文涛：小林清成一个标志。

萨苏：这就是当时胶东的农民，亲口回忆出来的事情。

查建英：难怪，而且就是说，后来反战片，日本一个导演，拍的一个，还变成经典了，我现在忘了片子的名字，非常有名，黑白的，就是一个日本军官，他是唯一的一个会弹琴的人，你知道这个片子吗？然后他就是到了菲律宾，还是泰国哪儿，然后他也是受了那种和平思想，然后看死了人，那么残酷，然后那个，他又受了点佛教的影响，最后他就，比别人走的还远，你知道，他就留下不走了，就整个这个人，就在当地就留下来，忏悔他这个战争罪恶。

窦文涛：但是像小林清这样的人，在日本，那是日奸吗？不是，这算什么奸？就是八奸，八路军的？

萨苏：他肯定是受到了？

窦文涛：日本是会不会觉得他是败类？

萨苏：他肯定受到了大批判，就是说日本人肯定大骂他，说他是奸细，是这样。但是，其实是有很多日本兵，就说我当时确实听到了他的广播，不过小林清广播的效果不如八路军广播的效果。因为小林清说的什么话，我们都能听懂，一听这个耳朵进，这个耳朵就出来了。八路军讲的那个日语我听不大懂，我得仔细的听才明白什么意思，结果就记住了。

窦文涛：所以印象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