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可是我在想一个事情，就是刚才家辉你说的那种亲切感，其实是来自于一个他身边唱片工业，为他打造出来的无所不在的形象，我昨天不是说到他是流行音乐的天王，王者，但是他那个王国已经不存在了，就是他当王的时候，这个王国就崩溃了，什么意思呢？就是因为他的红是整个美国流行音乐工业达到最高峰的时期。因为猫王跟Beatles的时期，广告业、公关、唱片营销、影像制作，这几个产业还没有达到这么高度的整合，没有发挥这么大的效力，是到了80年代开始踏上第一个高峰。但是当他到了90年代，比如说他的唱片出来，开始没那么好卖了，比如说那个时候，我记得他的《Dangerous》那个唱片，是被谁打下去呢？是被nirvana，就是开枪自杀的那个KurtCobain，《Nevermind》打下去，那是一个时代的终结，当时说明什么？因为他的音乐像我们过去两天讲的跨越种族什么，他的那种流行音乐是真的同一首歌出来，你在全球所有角落，所有人都在听。

窦文涛：他那个音乐就像好莱坞大片。

梁文道：对，这叫流行音乐。

窦文涛：好莱坞大片行销全世界。

梁文道：它真的是一个流行音乐，但是自从到了90年代初之后，流行音乐本身分裂了，就是从此之后，比如说听（roch）的人听（roch），听hip-pop的人听hip-pop，各种派别出来，直到今天，你比如说很红的（提木布类英文）这些人，你去说说看，有谁是全部人都在听？没有，他是最后一个所有人都听的一个音乐。

窦文涛：所以有评论就说，这可能是流行音乐史上最后一个王者。

梁文道：应该是，我也觉得是。

窦文涛：就是以后王者的时代过去了。

梁文道：因为口味分裂了，尤其到互联网时代更分裂，他是一个大众媒体、文化工业达到最高峰，能够一种口味去统一天下的时期。

马家辉：文道，按照你这样说，他等于是说第一个王者，也是最后一个王者。文道，我们前一天也说到，他出来的时候，跟前面猫王、Beatles不一样的在于说，那个还是冷战时代，还有可能有半个地球听不到他的音乐的。可是他一出来，我们也谈到一出来是后冷战年代，而且是MTV出现的年代，让大家知道说原来音乐跟视觉的东西可以这样的结合，所以他一出来就这样，然后一过了这个阶段，马上就分裂了，种种音乐界限的分裂。

窦文涛：所以是因缘际会。

梁文道：没错。

窦文涛：但是我就特别感觉到，这么一个人，这是多少年出一个的天才，不管是歌还是舞，还是创作还是周围的一切成为这么一个巨星，但是为什么我这几天老关注他，我老觉得想一个很俗气的问题，就是他作为一个人幸福不幸福，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我老想找到一个幸福的人，好向他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