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山感动了,抹了一把泪,又说:“我不求饶,死了比活着有价值。”并说:“告诉我弟弟,把尸体起走。津市局(指刘的住所)有大小皮包,亦是党的财产,交给党。”
刘青山的弟弟刘恒山,1936年参加革命,默默无闻地在农村基层工作了一辈子。晚年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依然感慨万端:刘青山是我的一奶同胞。我们哥儿俩从小就没了娘,相依为命给人家当长工,后来就先后参加了革命。那时候参加革命,就如同把命拴在了裤腰带上,脑袋说掉就掉啊。他是先出去的,参加过共产党领导的高蠡暴动,那场暴动可是死了不少人啊。我哥他15岁那年就入了党,后来去了延安。我是16岁入的党。天下得来不易啊。可是革命胜利之后,他却没有经受住考验,变了心,忘了穷哥们,贪图起个人的享受来。后来就犯了事儿,结果就给“咔嚓”了。
当时,孙光瑞和李子光还告诉刘、张二犯:“明天省里开公审大会,对你们进行宣判。组织上希望你们能表现好一点,不要再给共产党丢脸。”
明天,明天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刘、张二犯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没有想到这么快,不由得腿发软、心发慌。他们有多年从政的经验,知道处理他们这样的大案,中央是会有人来的,于是要求见一见中央来的领导,或者省委的领导。但这一点令他们失望了:“这是中央的决定,是毛主席亲自批示的,你们应该向人民低头认罪。”
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听到了省委、省政府关于行刑和善后的四条具体措施:不打脑袋打后心、公费购置棺木、亲属不按反革命家属对待、子女由国家抚养成人。当他们听清这几条措施后,两个人号啕大哭。
张子善被押72天,刘青山入监69天。临刑前的这天晚上,也是他们自被逮捕以来第一次见面,一起共进最后的晚餐。他们在狱中的生活比普通的犯人要受优待,特别是春节期间伙食比较好。当然,这最后的晚餐菜肴更加丰盛,而且破例地摆放了一瓶白酒。
屋里的气氛死一般地寂静。看着面前的酒菜,刘青山闭合双目,长出一口气;张子善默默无语,潸然泪下。他们明白,这是他们的“辞阳饭”、“归阴酒”。
刘青山叹口气,对张子善说:“毁了,看来咱俩得走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又斟满一杯,叫一声:“老张,喝!”
张子善却没动酒杯,擦了把鼻涕,手指颤抖着,拿起桌上的一盒前门烟,好不容易才从中抽出一支。
刘青山两眼发红,又一仰脖子,喝下了自酿的苦酒……
“拿我做个典型吧,处理算了,在历史上说也有用。”这是刘青山最后的遗言。
“伤痛!万分伤痛!现在已经来不及说别的了,只有接受这血的教训!”这是张子善最后的遗言。
1952年2月10日,农历正月十五,是个星期天,刘青山、张子善贪污案公审大会在保定市体育场举行。
会场之内,宽大的主席台上方,悬挂着“河北省人民公审大贪污犯刘青山、张子善大会”的蓝灰色会标。会标下悬挂有毛泽东主席的巨幅画像,两侧各斜展着一面国旗。从上午10时开始,参加公审大会的人员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四面八方向体育场走来,依次入场。在他们当中,主要是河北省、保定市党政机关、群众团体的领导干部、工作人员和驻保定的解放军指战员,也有来自全省所属各市、各专区、各县的机关团体及群众代表,还有遭受刘、张贪污案直接危害的天津专区的灾民代表、民工代表,他们是应人民政府的特别邀请出席大会的。总计参加大会的有2.18万多人。
会场之外,河北省人民广播电台向全省广播大会实况。保定市启动了1000多台收音机,60多个广播喇叭,组织了近万人收听大会实况转播;唐山市组织了6.7万多人,石家庄市组织了5.5万多人,全省九个专区及各县镇组织了近20万人,在收音机和大喇叭旁收听广播。
12时正,河北省人民法院院长宋志毅登上主席台,庄重宣布:奉中央人民政府最高人民法院令,组织临时法庭,公审大贪污犯刘青山、张子善。并宣布,由河北省节约检查委员会委员张庆春担任公审大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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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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