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李伟民:冰天雪地战林海
2009年10月19日 15:04凤凰网知青 】 【打印共有评论0

“装汽车”篇

相比装火车,装汽车就是“小菜一碟”了。而且,装汽车不像装火车那样持续时间长,只要解放牌的大拖挂车没来。我们尽可悠闲自得地在帐篷里爱干啥就干啥,只是要竖起耳朵留神,当远远听到大道上传来大挂车拖车架撞击声,班长一声招呼,返身拿起各自工具(杠子、卡钩,钩绳、把门、搬钩、鸭嘴脚),连同计材的人坐上去掉厢板的汽车架子,左右前轮挡泥板上可各坐靠一人,驾驶室一人,后面车架、转盘上若干人。

车到楞场,大家各司其职,分工同装火车时一样,只是多了一道要根据该车所装原木长短,先指挥挂车倒至该楞堆最佳位置,然后合力转动大轮,缩放大挂车牵引杠至合适位置并插上销子和固定车轮。整个装车过程自始自终一只“卡凳”两级跳板,只不过起始有两块跳板是顺汽车大墚先搁车上,待圆木先两边再中间铺满底层,在车上利用圆木相互挤押形成自然走道并稳妥后,向后撤去该两块跳板,期间要视情况随时调整跳板和“卡凳”位置,或将“卡凳”的木凳升起。一般约2-3个小时一车,完毕,用车上自备的钢丝缆绳拦腰捆上并用绞盘绞紧。

有趣地是,在团里被称为“大拿”的汽车司机,在楞场里是出奇地配合,不厌其烦尽量按你要求倒车、停车,双方有说有笑,关系融洽。因为,有经验的司机都知道,关系不好,装车的故意使坏给你装偏点,那你下山一路上尚未经长途跋涉,就几下颠簸,说不准在半道哪个地方因重心不对寸步难行了(不过这种恶劣行径我们从未使用过)。也有装完一车后现场等待装第二车的,此时,我们就笼上一堆火,加上板子,烧得旺旺得,脱掉棉手套伸出双手并将穿着棉衣的前胸后背贴近火堆轮换烤火,顿时感觉一股热流顷刻暖遍双手、前胸后背,也忘记了里面早已是汗流浃背,此刻,从邻近火堆的手套和棉衣处,就会升起冉冉白色汽雾。

装汽车自有装汽车乐趣,但也有不顺心之事,尤其碰上人为因素。记得在小兴安岭某地,有我们砖瓦厂和工程连各一副杠,工程连是团部嫡系,我们自然明白,但工程连一副杠专干白班,我们一副杠专干夜班,一干就是一个月,毫无动静,同伴对此不公多有怨言。那时我已“升”至班长,即我们这副杠的“头儿”,耳旁不满情绪时有所闻。一个月夜班下来,干得我们时光倒置,帐篷又在车道旁,弄得我们是睡不好觉又吃不下饭,连我这个年轻小伙都感觉身体不佳。身体状况加上意见情绪还有年青气盛,我当即向驻地负责人(也是工程连负责人)提出要求两副杠轮流白班或夜班装车,该负责人不予理会,我们进一步要求,发生争执,我们自然停止装车,事情结果以调走该负责人并答应我们要求而告终。此事的后果,导致在79年的某一天,该负责人利用手中权利,以此事为借口暗中“踢”了我一脚,让我吃了一个哑巴亏。

在此,我不能不提曾救我一命的恩人-老职工刘玉根,有一天,我莫名其妙地呕吐不止(有人说这就是“克山病”,但我现在翻书查看,除呕吐一点相象外,其它症状又不太像),症状是较长时间间歇性的干呕黄水(有人说,到干呕青水程度,症状就严重了),帐篷内老职工见此,立即叫来老职工刘玉根帮忙,老刘见此光景,心中实际已知八、九分,要我撅起个屁股,在油灯灯光照亮下,用在火里已消过毒的针,据说是将我肛门里呈乳白色刺头锉破并放掉毒水,那一招果然见效,我即刻干呕停止,第二天就投入战斗了(这事就发生在我前面所说时光倒置的那段时间和那地方,你们说我这小伙子当时的身体状况会怎么样)。我感激恩人-刘玉根,不知道40多年过去了,现在恩人是否依然安康?

“伐木”篇

从流程来讲,先有伐木,再会有装车后道工序。我上山虽然以抬木头为多,但也曾伐过木。因为也有初到某地时先以伐木为主,待伐下一部分,部分人再改为下道或后道工序。谈到伐木,不得不谈工具,手工伐木的人手一把斧子、一个铁楔子和一把钢锯,手锯连锯把约80公分长,我们叫“歪把子”锯,自己开齿锉齿较齿。也有采用以汽油作动力的油锯伐木截材的,除主要工具不一样外,油锯伐木一般两人一组,以油锯手为主,但伐木方法一样。以大兴安岭的落叶松和小兴安岭的红松作比较,采伐落叶松难度明显高于红松,因为伐木锯口一般要求离地越近越好(这样出材率高),一般在10-15公分左右肯定是符合优秀标准的(树墩太高,容易导致拖拉机工作中不慎底盘受树墩撞击机油缸毁损,我们驻地道旁就有好几个丢弃的黑油油破损底盘,因团部运去履带式拖拉机非林区专用机车。林区专用履带式拖拉机底盘高,且带有绞盘,可以将多根原木树梢拉至尾部,一个“背”甩,即可背在肩上顺势拖拽下山)。红松树干从上到下、由细到粗来得匀称,但落叶松就不一样,树皮较红松厚,根部底盘也大于红松,叫皮厚“屁股”大。碰上这样一棵落叶松,一锯子到不了底,你可能要饶着根部转圈子锯才行。

步行到伐木现场,散开朝山坡上走去(一般山头不高,但千万不要随意越过山头,因为以山头为界,山背后很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林场地界了,当然人家不至于把你当越境分子对待),选中对象,按临来前带队的吩咐,首先察看周围地形:即弄清哪儿是下山方向,哪儿是上山方向;其次了解周围形势:即还有谁在自己周围,离自己大约有多远;第三是打扫周围环境:即以被伐对象为圆心,将1米内灌木树枝清扫干净,干净到地上只有白雪,有利于紧急情况下逃生避险之用;第四是查看头顶有否“吊死鬼”:即仰头查看该树上有否随时会掉下来砸头上并置自己于死地的树枝树干。整个伐木过程,没有师傅在身边,全凭自我感觉和悟性。

伐木开始,铺下棉大衣,先跪着姿势,累了再改为坐着姿势,朝下山方向,即按你计划中该大树应倒覆方向的一面,先用斧子砍去树皮后,在贴近大树根部开始锯起,水平或稍朝上锯至五分之一之多处打住,换至反面对称部位,在原先那个锯口位置稍上移5-10公分开始锯第二锯,水平锯至五分之四之多处(也可以两边轮着往里用锯掏几下),估计上下锯口交错重叠了,此刻,尤其要注意倾听树干根部锯口部位声音,如有嘎嘎嘎……声响,说明大树内部根部树干纤维在断裂,声音越响,节奏加快,说明断裂加快,大树即将倾覆,预示大功即将告成。此时你只要屏住呼吸,仰头注意观看树梢慢慢移动方向,一般来说不外乎朝山下或朝山上两个方向,确准大树倒覆方向,嘴里立刻喊出“下山倒”或“上山倒”,意在提醒周围同伴注意和警戒,节奏不变,连喊数声,树越倒越快,随着“咔嚓、咔嚓……”树枝短裂声,直到“砰”得一声,大树重重地倒覆在山坡上,树枝和雪花随即四散溅起,此刻,悬着的心才落地,嘴里也徐徐吐了口气。同样,若听到周围有人喊“下山倒”或“上山倒”,即要以树干为标尺,首先判断其是否朝我方向倒来?若是,则判断是倒向左边还是右边,随即反方向躲避即可。

伐木和抬木头一样,也是体力活和危险活,但要比抬木头多一份紧张,尤其锯到份了,第一锯口上下也交错吻合了,大树应该倒而不倒,心里有点吃慌,只能用随身携带斧子朝里快速、猛力砍削第一锯口上面部分,使其增加吻合度、倾斜度。若不行,用随身携带铁楔子嵌入反面锯口缝隙,用斧子击打。有时楔子打入仍不见效,可再用斧头顶住树干胸部用力,助其向下山方向倾覆,这往往是最后一招,也是最危险的一招,全在于你身手是否敏捷和脑子是否清爽。我在短短伐木生涯中,很少有不按计划方向倾覆之树,也很少用到最后一招。经验是:树林里大树有公树和母树(母树一般要求保留)之分,母树枝干叉丫多,重心不好掌握;另树干重心方向明显朝上山方向倾斜,你非要让它下山倒,就容易“坐墩”(即锯木到某一刻,大树因重心问题突然倾覆并朝后哧溜,撞上同一方向毫无准备伐木人)或“打板子”(即锯木到某一刻,大树因重心问题突然折断并翻转,砸中一旁毫无准备伐木人),如若出现上述两种危情,往往会置伐木人于死地。我曾在小兴安岭某地“老姜头”的办公兼睡觉帐篷里,见担架上和衣躺一死尸,打听是一北京知青,在上山伐木过程中即因被倒下大树发生“坐墩”现象活活坐死。可见伐木过程中,谁梢不留神,死神就会悄悄光临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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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李伟民   编辑: 刘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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