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法运动:救亡压倒启蒙的先兆
2009年04月28日 12:07凤凰网历史综合 】 【打印已有评论0

孙中山在广东组建军政府时,西南地方实力派中最具影响力及实力的领袖人物是桂系首领、两广巡阅使陆荣廷,和滇系首领、云南督军唐继尧,而由于桂系自讨袁成功后即实际控制着广东,故桂系对护法的态度对孙中山更有关键意义。民国成立后,广西一直由陆荣廷的桂系控制,护国之役又使桂系势力扩张到华南富庶之地与出海通道———广东。由于广东沟通内外的地理位置及其政治经济地位和历史渊源,在政治舞台上的影响更大,陆荣廷也因此而成为西南政治的中心人物之一。1917年4月,陆荣廷升任两广巡阅使,其下属陈炳任广东督军,谭浩明任广西督军,成为西南政坛不可小觑的力量,也为北京政府和革命党双方所竞相争取。孙中山南下护法后,因为本身实力有限,需要借重地方实力派的力量,陆荣廷因缘际会,成为护法军政府元帅,更显地位之重要。虽然陆对护法的理念认知和实际追求与孙中山并不完全一致,但出于与北京政府分配利益时的讨价还价以及提升个人地位之需要,陆荣廷仍然维护着护法旗帜;尽管他不时限制孙中山的行动,不欲孙在广东发展力量,以免影响自己的实际利益,但孙也还需要争取他的支持;与此同时,北京政府一度也曾企图拉拢陆荣廷,曾有意以湖南督军为条件,交换陆荣廷解散广州非常国会[7](p29),由此而形成孙中山、陆荣廷与北京政府间的复杂关系。后来,当皖系主导北京政府下令对护法阵营施以武力“讨伐”及政治压迫,于1917年10月27日免广东督军陈炳职,又于11月8日免陆荣廷两广巡阅使职时,桂系亦对此表示“愤怒”,拒不接受其命令,陆荣廷还决定由桂督谭浩明统领两广联军分由桂、粤援湘,抵御北洋军对湖南的进攻。但即便如此,桂系对孙中山开府广东并不赞成,因为陆荣廷早以“两广王”自居,唯恐他人分享其在广东富庶地区的利益,更不愿孙中山在广东以大元帅名义架在自己头上行事,故其对孙中山即便是表面的敷衍,亦不十分情愿。

①程璧光遇刺之主谋有桂系和革命党两说,因非关本文主旨,此处不论。

9月4日,陆荣廷与广西督军谭浩明致电孙中山和非常国会议员,主张“应以总统复职为先务之急,总统存在,自无另设政府之必要,元帅名称,尤滋疑义,易淆观听”。尽管孙中山在致陆荣廷电中,推称其“为国长城,西南半壁,视公马首”,但陆仍不愿轻易附和孙。他在致唐继尧电中谓:“粤另组政府,殊难搛人意。此间事前已覆电劝其审慎,未蒙采纳,则已发生,亦且置之。”广东督军陈炳更是公开反对设立军政府,认为“建立临时政府不符合宪法,在有总统行使职权的情况下,没有必要再选一个特别的大元帅”[6](p1055~1057)。在桂系实际控制广东的情况下,他们如此之态度使孙中山在以军政府名义办事时举步维艰、屡屡碰壁,令不出都门之外。桂系对孙中山“欲以士敏土厂为大元帅府,此至微之事也,桂系则多方阻挠之。又令电报局对大元帅府发电,不得用头等,不得挂账,只能以现款发四等电”;军政府“因对外关系,对沙面领事团有所交涉,而桂系之交涉员不为承转”。孙中山对此虽颇为不满,但亦无可奈何。[8](p18~19)陆荣廷等对孙中山开府广东的消极态度其时并非秘密,闽督李厚基在致晋督阎锡山电中即谓:“国会举孙文为大元帅,陆为元帅,闻陆、陈不甚满意,双方戒备,事将决裂。”[7](p25)

为了应付桂系对其开府广东的阻挠与限制,孙中山重点争取云南督军唐继尧,企图借其力量与声望,平衡桂系的力量,抗衡桂系的跋扈。但唐继尧自度其实力有限,政治企图亦有限,其主要意图始终是立足云南,控制川、黔尤其是四川。他在孙中山开府广东前即提出,“川事于中作梗,不先戡定,终难免内顾之忧。思惟北征,宜先靖蜀。靖蜀所以固西南团体;西南局势巩固,乃能以提挈进行”;“决以全力先行收川”。与陆荣廷不同的是,唐继尧对孙中山表面上不无敷衍,并希望借重孙之威望助其图川,但实际上仍保持一定距离,始终不愿就军政府元帅职,并在私下里致电梁启超解释其参加护法缘由为“中央对滇,迄无诚意”;段祺瑞“极意扼滇”,“愈逼愈紧,几令滇无以自处”①;故对护法“明知立论太高,势难办到,惟既决意反对合肥(段祺瑞),不能不从大题目说起,非有厚于某党也”;“乞将苦心告之。至河间(冯国璋)代行职权,法律所许,此间当然承认,幸便中陈明,勿滋误会为要。”又密电广东方面表示:“中山举动,本嫌唐突,惟既已发表,似勿庸积极反对。有彼在,则对内对外亦有一种助力,将来取销亦得一番交换之利益,故此间虽辞元帅,未言其他,以免内部太形纷歧,反授人以隙也。”[5](p37~38、51、423)为了争取唐继尧的支持,孙中山除不断致电通报情况、予以推重之外,还特派大元帅府秘书长章太炎前往云南促驾,请其对唐“及时开陈,并约川、滇、黔各将领一致推戴”,期望以此使“西南护法根本上不致动摇”[1](p268)。但唐仍不为所动,始终不愿就元帅职。

陆荣廷和唐继尧对护法和孙中山的这种态度说明,尽管他们也以“护法”为号召,但与孙中山对护法的追求并不完全一致,而缺乏武力支撑的孙中山虽然打出了护法旗号,却在政治上难有大的作为。孙中山对此亦渐有认识,他曾在通电中有言:“元帅及各部总长多逊让未就……西南护法诸军又未能毅然赞助国会所组织之军政府,乃彷徨歧路,无所适从。世界各友邦见我主张拥护国会者,尚不能服从国会,更疑我护法之战争为割据争雄之举动。内不能示国民以趋向,外不能得世界之同情。是非不明,国是不定,国家危险莫大乎此。”[1](p349~350)追随孙中山南下护法的邵元冲亦有持平之论:“军政府成立后,其对外之能否发展,与唐继尧、陆荣廷之态度,至有关系。盖唐以滇黔为根据,陆则以粤桂为根据。苟若唐、陆能有护法决心,对军政府表示拥护,则团结西南,出师讨逆,事本非难。无如当时唐继尧方作其川滇黔巡阅使之迷梦,竭力发挥其大云南主义,以从事于四川之侵略,对军政府取观望态度。总理(孙中山)虽屡电促其就元帅职,亦无确实表示。陆荣廷则本不赞成总理护法之举者,惟利用护法之名,可以宣告两广自主,可以专擅军民财政,可以自由开赌及贩卖鸦片,故亦依违其间,而对军政府之进行,则竭力压迫。”[9](p16~17)也正因为如此,北京政府将南方护法阵营划分为以陆荣廷、唐继尧为首领的“武人派”和以孙中山为首领的“政治派”,认为孙中山“实力单薄,乌能成事。即幸而成焉,亦断断不能持久”[10](p42)。

1918年   孙中山   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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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汪朝光   编辑: 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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