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选择演员的问题上,李俊导演心中有自己的一盘棋。1954年,他曾到过西藏,农奴的苦难是令人震撼的,但是他们依旧那么热情和朴实,这给李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一直想让农奴们以主人公的身份在银幕上诉说自己的悲惨命运,这不仅更有意义,而且农奴演《农奴》更能保持原汁原味的西藏风格。演员出身的黄宗江也主张选用一些藏族演员,他认为农奴出身的演员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进行本色表演应该不成问题。
几个重大问题解决后,1963年3月,《农奴》摄制组兵分三路先到甘肃柳园汇合。月初,制片主任王永国率陈力鄂、李健最先到达柳园。李俊、韦林玉、高九龄、寇洪烈、佟翔天、赵松、流虹等主创人员随后到达。摄制组大队人马则于20日才到达柳园,三路人员集合后,就开始了穿越青藏高原的长途旅程。
开赴西藏的征程非常艰辛,他们要穿越柴达木盆地,翻跃昆仑山、唐古拉高峰,趟过沱沱河,最后才能抵达拉萨。由于沿途人烟稀少,只能在兵站休息,而兵站距离远近不等,开饭也就没了准头,大家经常饥一顿饱一顿。
十几天下来,摄制组吃的都是盐水炖辣白菜,见不到半点肉腥。只有到了五道梁兵站的时候,大家才解了一次馋。那天,大家饥肠辘辘,突然飘来一股香味,几名战士端了几大盘子炖肉放在桌上。摄制组人员胃口大开,一顿狼吞虎咽,他们吃了一生最难忘的炖野马肉。
一路上不仅忍饥挨饿,还要面对高原反应,经常有人因为体检不合格而打道回府。摄制组细木工老苏就是因为体检不合格,只能中途返回北京。在穿越昆仑山的时候,摄影助理陈力鄂高原反应强烈,到了藏北地区越发厉害,全身软弱无力,缺氧严重,视觉模糊重影。见到韦林玉时,竟疑惑地问:“怎么有三个韦林玉跟我说话?”
起用周总理表扬过的藏族演员
1963年4月,几路人马全部会师拉萨,《农奴》的拍摄工作正式开始。摄制组首先和西藏工委宣传部接上头,开始在西藏物色《农奴》演员。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大家把目光落在西藏话剧团上。团里有一批刚从上海戏剧学院毕业不久的学员,他们的毕业汇报演出剧目《文成公主》还在上海引起轰动,周总理也邀请他们到北京演出。
当时看完演出,总理表扬演员:“你们是高原话剧的种子,要在高原上生根开花。”摄制组得知这一情况大为高兴,马上调看藏族演员的演出。
西藏话剧团团长权玉静非常重视,不几日就为藏族演员排练了三个藏语独幕戏。权玉静是汉族人,待人热情,既能说汉语又能说藏语,对于日后《农奴》的顺利拍摄起了不小的作用。
独幕戏开始了,藏族演员在台上入戏很快,李俊和副导演赵松等人坐在台下看戏。尽管大家听不懂藏语,但是感觉到藏族演员在舞台上生活气息十分浓厚,表演也很自然。尤其是对于藏族的生活习惯和动作,藏族演员表演起来更是格外出色真实。看完藏族演员的独幕剧,大家心中有了数,对藏族演员产生了极大信心。
对于确定男一号强巴的演员,剧组非常谨慎。这个人物是否能够站立起来,关系到整部影片的成败。李俊导演提出,这个演员应该过去曾经是个农奴,不仅外形上要高大、粗犷,而且内心必须含蓄、深沉。大家发现刚刚三十出头的旺堆再合适不过了,他除了没有装过哑巴以外,几乎和强巴的经历完全一样——旺堆的祖辈是拉萨次角林寺庄园的“属民”,他一生下来就成了小农奴。那时各种税收多如牛毛,他的童年记忆是“到年底,粮食、牛羊,几乎所有的东西全部被抵债了,债却越欠越多。”
旺堆的人生中经历过三次逃亡,从领主家的一名农奴逃到寺庙当僧人,再脱掉袈裟在一个农场过市井生活,再逃到内地,他逃离的是如同人间地狱般的农奴制旧西藏。影片中的强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出家当过喇嘛,旺堆也在色拉寺、哲蚌寺当过喇嘛;强巴是解放军扶他上马,共产党让他开口说话,旺堆也是共产党新社会送他到西藏公学、上海戏剧学院学习,翻身做了主人。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旺堆从一名农奴变成了国家一级演员,后来又担任了西藏自治区话剧团团长。
旺堆的一切似乎都非常吻合强巴的角色,而且,李俊发现旺堆的平时习作很有深度,那副浑厚的嗓音也富有表现力。唯独有一点李俊导演仍然放心不下,那就是影片中强巴是个装了半辈子哑巴的人,从头至尾只有一句台词,需要用眼睛来说话。单纯用眼睛来表达人物的内心世界,这对于一个表演艺术家来说都有极大的难度,而旺堆只是一个刚刚出道的话剧演员。李俊对旺堆还是有些没底。但一次小品训练彻底打消了他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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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崔斌箴
编辑:
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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