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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期翻案”
郭沫若失落之余,写下了“待到幽宫重启日,延期翻案续新篇”的诗句。
帝王陵寝作为一种旅游、文化资源,自然会激起开发的兴趣,而且常常是难以遏制的。而保护和发掘之间的争论也从未止息过。
北京大学考古学教授王迅、赵化成等人认为,这里除了文物大省的利益驱动,还掺杂了好奇心、成就感、时代气氛及学术潮流,以及部分考古人员急于见到文物的“私心”等因素的影响。
一位国家文物局前领导透露,陕西方面力主开挖乾陵由来已久。“1986年就提出过报告。1995年9月西安召开全国文物工作会议,陕西省领导又提出来,我还是不同意。2000年老山汉墓发掘后,陕西又有人提出‘抢救性发掘’秦始皇陵、乾陵的计划。对这些计划,国家文物局都给予坚决否决。”
陕西提出“抢救性发掘”的主要理由是乾陵处于地震带,可能在地震中遭遇破坏,以及属喀斯特地形,地下水会毁损文物等。据本报记者获得的一份讲话稿显示,一位陕西省的前主要领导在阐述挖掘乾陵理由时提出,“我们认为开发的性质是抢救性的。譬如说,它的地形属喀斯特地形,谁能保证它不进水?一部分持消极态度的专家说,如果在地下坏了,我们没有责任。这种说法不也是不负责吗?”
北大考古学教授、秦陵研究专家赵化成刚刚完成了秦陵的勘探工作,他认为:“几千年没震坏,等几十年就震坏了?其实,这次勘探发现秦陵地宫保存相当好,抗震性能很强。地宫也没有进水。”
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副所长赵福生告诉记者:“有些老专家特别想挖,他们在各种场合都在呼吁。”
“定陵当时我是赞成挖的,但就是因为我经历的一切,现在我哪一个帝王陵都不赞成挖!”赵其昌说。
北大考古学教授宿白指出:帝王陵有些省份为何一直主张要挖?无非是受经济利益驱动。定陵出土的丝制品是一个教训。现在不敢动,一动就成碎末了,万历至今才三四百年历史,乾陵有一千多年历史了,怎敢保证万无一失?法门寺地宫出土文物,特别是丝绸,至今放在冰箱里冷藏不敢拿出来示人,不是足以说明保护条件不过关吗?
中国考古学会会长徐苹芳说,“帝王陵不能随便动。挖乾陵都不成,何况秦陵?”
据徐苹芳回忆,当年挖掘马王堆墓时,墓被水泡着,有一片藕片在水里漂着,很漂亮,可拿出来一见阳光就烂光了,跟鼻涕一样,只有痕迹,没有样子了。“我们亲眼看见的,马王堆的文物刚挖出来的时候,非常光鲜,但一天天看着它变化,却毫无办法,太无奈了。”
考古的真正意义
赵其昌说,现在吵着要挖武则天陵秦始皇陵,这是把考古工作当成广告,文明的成果变成了商品,从上到下都把它当作一种猎奇来看待,包括一些考古工作人员。其实考古本身只有一个价值,就是历史价值,但时下经济价值人们最愿意听,为政者最愿意讲。坚守考古这一事业真正价值的考古学家也越来越少。
另一方面,中国考古时时面临着猖獗盗墓和此起彼伏的重大工程的压力。在目前进行的考古项目里,绝大多数都是抢救性发掘,即因为工程建设发现的遗址或文物。“这些属于不挖不行的报批项目,差不多占到全部考古工作量的80%,”国家文物局的一位副司长透露说,“基本上忙不过来,考古处的同志,全年有1/3的时间在外面跑。”
这位副司长说,以三峡工程为例,虽然每年调集大专院校和科研院所的学术力量去现场发掘,但也只能抢救20%的文物,剩下的则永远埋于水下了。三峡的抢救性挖掘刚刚战罢,南水北调工程的东线和中线又即将启动,涉及到1000多处文物遗址,尤其是中线,因为经过中国文化的腹心地带,楚文化和中原文化的遗址分布数不胜数,因此这两条线上的考古任务将极其繁重。
考古学教授王迅告诉记者,他下学期就将带人去进行南水北调中线的考古项目。2008年北京就要通水,要和时间赛跑。“他们给的时间太少了,考古发掘要慢工出细活,施工方给我们的工期比较短,导致一些文物发掘留下了不少遗憾。”
陈淳呼吁考古界要去除浮躁,仔细想一想我们挖帝王陵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考虑到这是全人类的文化遗产。挖宝式的考古方式早已被国际学界唾弃。
“现在我们国内的一些考古评奖活动简直办成了挖宝大奖赛,找个好的墓去挖一下,轰动一下,这就不是在考古了。考古学的成就不是以你挖出来的宝贝的价值衡量,而是以你研究的水平。”陈淳说。
由于发掘本身也是一种破坏,它与保护是一对矛盾,因此这种抢救发掘是否是最佳的文化遗产保护措施?这种仓促发掘究竟是真正在保护不可再生的文化资源,还是在保护名义下的合法破坏?换言之,当我们在进行抢救发掘之前,考古工作者心里应该有明确的目的:我们究竟要抢救什么?对子孙后代又如何作出交代?
陈淳认为,考古学家就应该像历史的侦探,在现场搜集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以试图复原当时的现场和犯罪过程,然后拿到法庭上去指证。
“而现在的情况是110接报后,马上派人去案发现场,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然后用推土机推掉。”陈淳一声叹息。
(贾葭、丁肇文、吴长亮等媒体同行对此文亦有贡献)
作者:
张悦
编辑:
hu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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