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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张九龄的诗词风格和张说一脉相承,这一点也是别人无法相比的。平日里,他经常和皇帝大人就文学问题展开讨论,好比同志一样互相勉励,互相进步,他的日子自然也就更好过了。但是,狗屎运踩多了,鞋底就会发臭。当上中书舍人没几年,他就被贬为太常少卿,从有实权的秩官一下子变成工资少、不管事的散官。这是为啥呢?说起来还和他的大恩人张说有关。张说与张九龄相反,是个脑子慢又不注意细节的人。当年他和姚崇两人斗得死去活来,姚崇死后他前去假惺惺地吊唁。姚崇的几个儿子表示感谢,并呈上老爹珍藏多年的珠宝,希望他写个墓志铭。张说见钱眼开,立马就答应了。过了几天,他突然觉得不对,写了墓志铭就表示我俩关系不错,这以后想收拾姚崇的儿子可怎么下手呢?他就厚着脸皮上门想要回来,姚崇儿子很客气地告他珠宝不用还了,墓志铭您也别想要了,我们早就交给皇上了。张说悔得直掐大腿,原来姚崇临死前早就算计好他了。
斗完了姚崇,张说就开始找别人的麻烦,很快他就找到了御史中丞宇文融。宇文融每次向唐明皇汇报工作,张说就出来找茬,找得多了就成了仇家,至少在宇文融看来是如此。张九龄通过工作上的接触,看出宇文融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就提醒张说提防着点。张说不以为然,想当年自己跟姚崇斗的时候他宇文融还不知道在哪儿干嘛呢。没过多久,宇文融找了个理由就把张说干倒了,丢了相位不说,还吃了两天牢饭。张九龄和张说的关系是举朝皆知的,所以也跟着受了牵连。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张九龄很有识人之才,属于一叶知秋的那种猛人类型。多年后,当吃了败仗的安禄山被押送到京商议如何定罪时,张九龄一眼看出此人日后必反,力主马上砍头。唐明皇心软,耳根也软,被李林甫劝了几句就放了。等到安史之乱爆发,唐明皇先丢了长安,后丢了杨贵妃,最后连皇位也丢了,这时才想起张九龄的英明。
过了几年,张说病死,唐明皇怀旧了一下,顺道也想起了张九龄,尤其是他的诗文。于是就重新起用张九龄,任命为相当于副宰相的中书侍郎。至开元二十一年(公元733年),正式提拔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为开元年间最后一位杰出的宰相。这时的唐明皇步入中年,早已没了年轻时奋发图强的劲头,整天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他尤其溺爱自己的耳朵,什么坏事、指责、弊端等等能不听就不听,反之如果是祥瑞、颂扬之类的话有多少他收多少,也不怕撑着。时间一长,耳朵就得糖尿病了。张九龄恰恰相反,之前一直走得比较顺,即使遇到点风浪也很容易过去了,所以他的性格一直没变,做事方法也没变。注重细节的人大都有个特点,就是做事一板一眼,不肯拿原则做交换,我们称之为死心眼。我们来看看张九龄是如何死心眼的。
当时的幽州节度使张守珪镇守边疆,十分能干。他经常搞点挑拨离间的事情,打得契丹等北方民族尿滚屁流。唐明皇早年马上得天下,体内的武人情结使他很赏识张守珪,就想送他一顶宰相的帽子戴戴。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张九龄,张九龄回答得很干脆—不行!宰相是很重要很重要的职位,怎么能拿来当红包随便发呢?唐明皇又说就给个帽子,不给办公室,让他当个有名无实的宰相。张九龄的回答还是很干脆—不行!孔老二说过,官职和权力是帝王的工具,很严肃很严肃,怎么当儿戏借给他人呢?今天张守珪打败了契丹就封个宰相,后天他要是再打败了奚和突厥,您老该封他什么官呢?一听孔老二都搬出来了,唐明皇马上作出了明智的选择—闭嘴。
这种类似的谈话还很多。如果是换作哥们儿弟兄还好说,但是和皇帝也这么说,那么好日子就到头了,因为这种谈话方式有个学名叫抬杠。而且可气的是,张九龄每次都像个活字典,总是引经据典,拿圣人的话给自己助威,即俗称的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抬杠也抬得很有风度)。唐朝的皇帝们都还算讲理,唐明皇打死也不敢否定孔子、孟子这些人说的话是垃圾,所以只好认栽。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一长,这皇帝就受不了了。加上这个时候蹦出来个马屁精李林甫,唐明皇爱听啥,他就说啥,唐明皇不爱听啥,他就同仇敌忾,加以反驳。这样在皇帝面前,张九龄天天唱白脸,李林甫天天唱红脸,两人的区别就如同美人鱼和恐龙一样明显。几年下来,唐明皇就烦透了张九龄。其实,张九龄的出发点是好的,他本人正直无私,看人看事有时比唐明皇还要透彻。但是,做工作有时要讲方法,尤其是在皇帝面前做事。这一点他比起姚崇就差得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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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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