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马寅初最可笑的是那位因写文化散文而得名的先生。1997年初,他在台湾演讲,向台胞们讲起了马寅初最重要的一段历史。他说:“五十年代他的著名的人口学理论受到严厉批判,并因此被撤销了大学校长的职务。他儿子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他时,他正在洗澡,他听了只‘呜’了一声,没有说第二句话。几十年过去了,他的冤案彻底平反,并获得了比过去更大的荣誉,当时他已百岁高龄,他的也已高龄的儿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时,他又在洗澡,听了之后仍然是‘呜’了一声,不再说什么。我觉得他这横跨数十年的两声‘呜’极有魅力,‘呜’出了高贵,‘呜’出了操守,‘呜’出了大宁静,简直可以傲视历史。”
这段话除第一句正确,其余的内容都是想象出来的神话。本初先生说:“父亲是辞职不是被撤职,1960年1月3日他亲自到教育部提交了辞职书,3月18日得到国务院的批准后,从北大燕南园回到家中。他85岁时一只腿麻木,91岁患肠癌,做了两次大手术后卧床,自己怎么洗澡?1979年9月15日北京大学党委书记周林率众到我家宣布为父亲平反。我父亲接受献花后,坐在轮椅上与众人合影,由我代表父亲宣读了答词。那位名人所述内容,误导台胞。”
我敬重本初先生实事求是的精神,并珍藏着他与夫人签字后赐予我的15卷《马寅初全集》。
蔡元培女儿蔡目卒盎 心胸和父亲一样宽广
为蔡元培先生作传,是我梦寐以求的事。但蔡元培的陵墓在香港,我怕难以找到他的后人。2004年元旦一友人对我说,他路过上海华山路时见到有蔡元培故居。次日,我与妻直奔华山路,看完了故居几个展室后,我问讲解员:“您知道蔡元培的后裔在何处吗?”她说:“蔡元培的女儿就在隔壁的楼上住。”那天我们没带任何证件,但我仍然迫不及待地按了主人家的门铃,接待我们的正是蔡元培的女儿蔡-盎老人。我们随她进入二楼的客厅后,顿时觉得处处皆可仰视——左边的墙壁上挂有刘海粟画的蔡元培像;右边有蔡元培夫人、美术家周峻画的蔡元培油画像,还有刘半农拍摄的蔡元培像……推开两扇门后,是蔡元培用过的实物展。
蔡老大姐身体瘦弱,面目清秀,对我们两个不速之客毫不见怪,她叫阿姨送上了咖啡、点心和水果,并让我们在来客本上签了名。从她的举止和谈吐中,我立刻感到了一位名门之后非凡的文化素养。她是交通大学电子信息专业的研究员,早已离休,因担任“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理事”,社会活动仍很多。
我们的话题很快就转到了蔡元培和北京大学的关系上了。她说:“我父亲比陈独秀大12岁,比胡适大24岁,三人都属兔,所以戏称‘兔子党’。”以如此轻松的谈话,开始了我对她多次的求教和求助。
有一次我和她聊天,说起了“文革”中发生的事。蔡大姐是1948年在交通大学参加地下党的。她受冲击时的罪名有三个:一是她是被打成“特务”的科学家彭加木的入党介绍人;二是地下党员没有被敌人抓捕,就可能是叛徒;三是她家有件女式游泳衣,因此怀疑她想穿此衣越海投敌。造反派抄她家,竟然抄了近一个月,因为他们把蔡元培留下的大量文物当成了敌伪档案,所以一页页地看得很仔细。可是,鲁迅给蔡元培的4封亲笔信,却被抄家的人扔掉了,因为鲁迅的信署名“树人”,他们不知道鲁迅本名周树人,所以不感兴趣。
她说:“还好,因为他们认为这些文物是敌伪档案,所以没有烧掉,全部封存到玉佛寺里。“四人帮”垮台后,这些文物都交给国家了,没有损失。”蔡大姐说这些令人痛心的往事时始终面带微笑。我不由得产生了一些感想:蔡元培有大海般宽阔的胸怀,而我面对的这位慈祥长者,则是“大海的女儿”。(摘自《纵横》2008年第11期)来源:天天新报
作者:
邵纯文
编辑:
梁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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