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纪念碑前,只有几十人借着微弱的光线抄贴在碑栏杆上的诗词。4日以前的诗词都被撕掉了,被抄的诗词全是当天新贴上去的。一首王立山写的诗贴在纪念碑显著位置上,后面的看不见,前面的人 高声朗读:“欲悲闻鬼叫,我哭豺狼笑。洒泪祭雄杰,扬眉剑出鞘。”这诗后来被《人民日报》称为“ 反革命煽动”。
在前门大街的灯火辉映下, 被 《人民日报》称为“营房” 的小楼前光线稍亮,能看清摆着几辆白天被烧的车, 有轿车、面包车、吉普车。二楼两个窗户外墙有烟熏的痕迹,似乎在告诉人们:里面的房间曾着过火。但很明显并没形成火灾,不像《人民日报》后来说的“一小撮反革命分子放火烧着了这座营房”。大约有一个连的解放军在那儿警戒。他们围成一圈,坐在被烧的车和小楼旁边,背对观众,拒绝回答一切问题。
小灰楼 2 楼的窗户冒出了黑烟
九点,我看到有民兵从中山公园出来,乘夜幕悄悄包围了天安门一侧。预感有情况要发生,我立刻从前门方向离开。这时我注意到前门通天安门的道路已被封锁,人们只准离开广场,不准再进入广场,广场里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已被包围。我不由的回过头又看了看还在广场的人,心中暗暗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回到单位的宿舍时,经过办公楼,抬头一看,我们处长的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很奇怪,转身我又上了办公楼。处长和我的几个铁杆哥们都在办公室,见我进来,大家一惊,处长问:“你去哪了?”“没去哪儿?”张顺说:“你小子是不是去天安门了?”“你怎么会得出这个结论?”处长说:“下班前,部里来了紧急通知,说天安门发生了反革命暴乱,毛主席和党中央已决定采取果断行动,坚决镇压。要求各单位管好本单位的人,不许去天安门。政治部开会时,就缺了你一人。没到下班时间你怎么就走了?刘宝隆说你下午接了个电话,然后说要去天安门看看。我让张顺到传达室一查,你果然借了月票。我们都急坏了。你不回来,我们敢睡吗?”我赶忙编瞎话:“我是想去的,但汽车不通天安门,我就到一个朋友那里了解点情况。”处长说:“没去就好,要不连你一块儿镇压了。”
作者:
刘天成
编辑:
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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