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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世炎(1914-1919年在师大附中读书期间)
我始终感谢母亲对我的养育之恩。她是一位不寻常的母亲,首先,她是党的忠诚战士;其次,她又是一位慈祥而严格要求子女的母亲。她为了抚养我们兄妹,真可谓含辛茹苦,饱经磨难。父亲牺牲以后,她带着才三岁的我和遗腹妹妹从上海回到成都。在那白色恐怖的年代,她既要随时防止特务的迫害,又要携儿带女自谋生计。我幼年时代是在成都二舅赵世双家度过的。我们的经济条件并不宽裕,有时还相当困难,但我的母亲仍把我送到当时成都最好的成都实验小学读书,使我受到良好的启蒙教育。受环境所迫,母亲经常更换执教的地方和学校。我的童年与母亲时而在一起,时而分离,不断承受母子分离的痛苦,但我也因此得到锻炼。从小学四年级起就在学校住读,自幼养成独立生活、应付各种环境的能力。
我要感谢母亲在几个关键时刻对我的帮助。1941年,在我13岁的时候,她就毅然决定把我送到革命圣地延安去学习,使我受到党的教育,像父母一样,成为一名共产党员。
我要感谢母亲让我受到高等教育。在建国前夕,党中央决定派遣一批青年到苏联学习经济建设的专业知识。我原来不想去,而她极力主张我去。为此,我们母子之间发生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冲突。她批评我目光短浅,有自满情绪。最后,我听从她的劝告,服从组织决定,到苏联学习了水力发电专业。
朱琳自幼丧母,失去了母爱,是她的婆婆赵君陶给了她第二次真正的母爱。1959年,朱琳怀上我们第一个孩子,住在北京协和医院。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她遇到早产和难产,母亲终日守护在她的身旁。林巧稚大夫问我的母亲:“你是要大人,还是要孩子。”母亲毅然回答:“大人也要,孩子也要。”她的语气是那样的坚决,那样的诚恳,使林大夫深受感动。在林大夫的精心治疗下,朱琳终于顺利产出我们的第一个男孩。人到老年都喜欢自己的孙子,所谓含饴弄孙乐,隔代亲,母亲也不例外。但她在疼爱孙子孙女的同时,也对他们提出严格的要求,把她自己的品德和学识,通过言传身教留给他们。晚年,我母亲以练书法为乐,写得一手娟秀的“赵”体字。她为孙子和孙女们亲手书写的几篇赠言,充满了对后代希望之情,如今还完整地保存下来。母亲对我们子孙两代的教养之恩,当永远铭记在我们心中。
1955年,我从苏联学成回国,分别多年的母子又得重逢,她是多么想能与儿子生活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然而,当她得知组织上分配我到东北基层工作,以便受到更多的磨练,她放弃了自己的愿望,又一次毅然送我走上了新的征途。在东北基层的锻炼,对我的成长是多么重要,我要感谢她的智慧和远大的眼光。
我和母亲生活在两地,平常只有书信来往,偶尔我到北京出差,才有见面叙谈的机会。1960年初冬,我突然接到母亲的电报,要我速到青岛某疗养所去见她。这是很不寻常的事,因为母亲从来没有要求我专门去看望她、陪伴她。我和朱琳甚至想到她的身体遇到什么不测。当时朱琳已怀上我们的第二个孩子,行动不方便,我就独自一人乘火车从吉林市赶赴青岛。我找到她的住所,母子再次相逢。经过一番长谈我才知道,在1959年后党内反右倾的斗争中她受到了批评,指责她不支持在化工学院大办钢铁,搞“兴无灭资”和“拔白旗”。运动过去了,她只受到批评,没有给什么处分。我们母子可谓“同病相怜”,我也在反右倾斗争中受了批判。也许母亲听到了什么风声,才急忙找我来了解情况,以她丰富的党内斗争经验,告诫我要以宽广的胸怀来正确对待同志们的批评,勉励我既要坚持真理,又要接受教训。她的谈话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和勇气,使我满怀信心地走上新的工作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