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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兵司令”孔从洲


来源:华商报

孔从洲,西安人。1906年出生,1924年入杨虎城部当兵,曾任炮兵团团长,1926年参加北伐,1936年任国民党军第十七路军警备第二旅旅长兼西安城防司令,参与西安事变。七七事变后,积极投身抗战,曾任国民党军少将师长,1946年任国民党军中将副军长。同年遵照中共中央指示率部起义,加入中国共产党。

原标题:“炮兵司令”孔从洲

他被人们提及最多的身份,是毛泽东的亲家、李敏的公公。其实,这只是他人生的符号之一。

他是个将军,是杨虎城西北军的少将旅长,国军的中将副军长,后来又成为解放军中将。

他的威名从西安事变时已然萌发,抗战时期更以足智多谋、敢于拼杀著称。他的一生与火炮结缘,从杨虎城口中的“娃娃排长”,到解放军炮兵副司令。

他是西安灞桥人孔从洲。

>>人物简介

孔从洲,西安人。1906年出生,1924年入杨虎城部当兵,曾任炮兵团团长,1926年参加北伐,1936年任国民党军第十七路军警备第二旅旅长兼西安城防司令,参与西安事变。七七事变后,积极投身抗战,曾任国民党军少将师长,1946年任国民党军中将副军长。同年遵照中共中央指示率部起义,加入中国共产党。

历任西北民主联军第三十八军军长、二野特种兵纵队副司令员、西南军区炮兵司令员、高级炮校校长、炮兵工程学院院长、军委炮兵副司令员等职。

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获一级解放勋章、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是第二、三届国防委员会委员、第五届全国政协常委,第六届全国人大常委。

几十年前,后来的著名作家陈忠实刚刚成为一名高中生时,一个同学告诉他:“我们村出了个将军!炮兵司令!”陈忠实从他骄傲的声调里听到了同为灞桥乡党的名字——孔从洲。

那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一个崇拜英雄的时代。陈忠实的母校围墙就扎在灞河河堤根下,过桥往西北走不过几里,就是孔从洲将军的老家上桥梓口村。

31岁时,孔从洲成为少将,后来又升中将。49岁,他又一次被授予中将军衔。

1986年,80岁的孔从洲在回忆录中自述:“我的一生,与火炮结下了不解之缘。整个军人生涯是从炮兵开始,以炮兵终结的。”

老人用了相当长的篇幅回忆抗战,这是他人生中的一段辉煌历程。

外孙听到的抗战故事

抗战爆发时,孔从洲是赵寿山部的一名旅长。1938年,孔旅奉命东渡黄河,坚守永济。几十年后,孔从洲回忆说:“永济之战是我旅和日军初次交手,也是第一次与拥有大量飞机大炮坦克等现代化武器装备的敌人作战,我以四五百人的代价,伤敌千余,首战告捷。”

张焱是孔从洲的外孙,在外公身旁生活了20多年,从小就听抗战故事,印象最深的是中条山“六六”战役。“晚年外公时常回忆此役的凶险,他讲述时双眉紧蹙,仿佛当时的情景就在眼前。”

这场起始于1939年6月6日的战役持续了20多天。孔从洲所部独立46旅,与96军军部及所属师、旅共数万人,被日军包围在平陆旧城附近一片狭窄的沟底。孔从洲当即给96军军长李兴中建议:我军现在三面受敌,一面临河,十分危急。北边虽有敌人,但较空虚。若出其不意,向北突围,既能直插敌后,又可将敌引开,为兄弟部队向东突围创造条件。

当晚,孔从洲命令19名冷娃头前突围,直插敌后。夜幕中,这群被日军困住的陕西冷娃,一腔怒火扑向敌后。敌营正在睡梦中,只有几名伪军放哨,当即被毙。孔旅大部队紧随其后,歼灭日军两个炮兵中队和后方医院。

“那个日军头目只身逃窜,被19名冷娃猛虎一般追赶了几里路后击毙!”张焱回忆,“外公说,与日军此役,我方可谓不漏一人一马。每每讲到此处,他总是大笑。”

孔旅成功突围,其他部队也发起突袭,日军被迫退出中条山。几天后,孔旅在中条山娘娘庙一带与38军会合。军长赵寿山将军一见孔从洲,就高兴地用拳头击打着他的肩膀:“好你个小个子,真成了常山赵子龙了!诸葛亮的话,各部俱有伤亡,独子龙不失一人一骑!”孔从洲那一年33岁。后来张焱听说,这次战役中,外公一头黑发变成花白。

六六战役后,当地群众因为孔从洲部的勇猛胜利,编了首歌谣广为传唱,时至当今,还有会唱的:“六六大事变,鬼子兵三万,九路来进犯,犯我中条山。陕军孔旅长,指挥真漂亮,东车村消灭炮兵团,光辉实可赞!孔旅长的功劳从此天下传。”

在赫赫有名的中条山抗日前线,在孙蔚如、赵寿山将军麾下,孔从洲率独立46旅,参加过十余次大的战斗,至今在山西一带声名远扬。

从“车把式”到统率炮兵的将军

1906年10月2日,孔从洲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孔家本是江苏句容人,其曾祖迁来西安灞桥,辈辈务农。

孔从洲原名祥瀛,后来其外祖父依据孔子“郁郁乎文哉,吾从周”这句话,给他改了名。将军很长时间都用的是“从周”。外祖父是蓝田人,秀才出身。当时,蓝田有位大名鼎鼎的理学家牛兆濂,就是坊间流传的“牛才子”。孔从洲幼年曾随外祖父听过牛老先生讲学。

13岁那年,孔从洲考进长安县第一高级小学,也就是后来的开通巷小学。从农村来到城市,孔从洲“第一次看到这个令人眼花缭乱的世界,大大开阔了眼界”。

那时的西安,正值“五四”运动之后,进步思潮的兴起,抵制日货的浪潮,还有对于右任、井勿幕靖国军的热议,使孔从洲受到启迪。他是住校生,每周要从家里背包谷面馍到学校。学校有个工友同情他,每次把煮面的面汤给他泡馍吃,有个地主娃却把面汤倒了,孔从洲气愤而无奈。

多年以后,80岁高龄的孔从洲在回忆录中说:“为什么官府如此腐败?为什么处处都是穷苦人受气?为什么军队不打侵略者,而是自己打自己、坑害百姓?”

1924年,孔从洲失学在家,成了赶马车的把式。一天,他听说离家十五里的豁口,有人为杨虎城在陕北安边的部队招兵,不收钱还管吃管穿。孔从洲约了几个同学一起去,结果走到半路,其他人都当了“逃兵”,只剩孔从洲一人从西安前往陕北。他成了杨虎城举办的第一所军事训练学校的一员。

刚刚从军的孔从洲就当了排长,参加消灭军阀的北伐战争。当时,豫西国民军孙岳部送给杨虎城一门大炮。孔从洲因为会赶马车,被挑选去豫西接收这门打药包的老山炮,炮身上刻着“光绪九年金陵兵工造”字样。从此,孔从洲与炮结下不解之缘。

西安围城时,军阀刘镇华的部队占领了西安韩森寨高地,孔从洲亲自操炮,一炮就打掉了韩森寨高地。杨虎城闻讯非常高兴,“娃娃排长还是有两下子的!”将其升为连长。

军阀张宗昌攻占徐州时,杨虎城指挥5个师兵力进攻。张宗昌以铁甲列车开路。孔从洲指挥炮兵连的6门克虏伯野炮,瞄准铁甲列车的头部、车厢连接部、车轮及铁轨齐射,将这个庞然大物打翻在地。

多年以后的和平时期,孔从洲更是与炮相连:1950年就任西南军区炮兵司令员兼任解放军第二炮兵学校校长;1955年就任沈阳高级炮兵学校校长;1960年负责组建炮兵工程学院,首任院长;一直到荣任中央军委炮兵副司令员。

西安事变时,他下令发信号弹

西安事变前,孔从洲任杨虎城十七路军警备第二旅旅长兼西安城防司令。事变前一晚,杨虎城召孔从洲到密室相谈,把捉拿蒋介石的计划第一个告诉了孔从洲。

2006年出版的《孔从洲回忆录》,详细描述了这一场景:孔从洲见杨虎城闭目思考,心中也暗自思忖,一定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果然,杨虎城开口了,他神情严肃地说道:“蒋介石不顾国家民族危亡,坚持内战,挑拨东北军和我们十七路军的关系。此次蒋到西安,表面上说打共产党,其实一箭双雕,也要干掉十七路军和东北军。我与张汉卿多次向蒋痛陈抗日,面谏、苦谏、哭谏,他都不听,还斥责我们。不得已,只有采取——兵谏。”

杨虎城说:“我和张学良将军决定把他抓起来,逼他抗日。他不答应我们的要求,就决不放他。今晚就动手,你的意见怎样?”

孔从洲乍一听要捉蒋介石,吓了一跳,很快就变得很兴奋,说“坚决执行指示,一切听从命令”。杨虎城问:“叫你去捉蒋介石,敢吗?”孔从洲说:“什么时候去,决不含糊。”杨虎城却笑了:“好好,我是打个比方,并不是叫你去捉,你的任务是西安城防,担子很重。”

当晚,孔从洲待在副官室。11点,赵寿山将军来了。赵见孔也在,惊奇地问:“半夜三更你来干什么?”孔从洲不便明说,就把右手掌翻了一下,示意要造反了。不久,孙蔚如将军也来了,杨虎城当即给孙、赵布置了任务。

午夜12点后,张学良和他的十多名文官武将来了。张一踏进杨的内室,就开玩笑地高声说:“虎城兄,干不干?不干就取绳子,我将我的十一员大将都带来了,你赶快叫人拴了送南京,给你升官领赏。”杨虎城笑了:“当然干,不过领赏升官却干不了。”

1936年12月12日凌晨4点,杨虎城给孔从洲下命令,时间已到,发信号开始行动。孔从洲当即下令打出一红一绿两发信号弹。古城西安寂静的夜幕中,两颗刺眼的信号弹猛然爆亮。西安城内的行动和临潼华清池的行动同时打响。西安事变爆发了。

作家陈忠实后来看到这段描述,不禁叹道,在孔从洲一生革命战斗历程中,不知发射过多少颗进攻的信号弹,但都比不得这两颗光耀夺目。

毛泽东称赞孔从洲“是个老实人”

身为杨虎城部下一员猛将,孔从洲早就追随杨将军主张抗日打鬼子了。而他也早就与共产党联系了。1927年,他就向共产党陕西负责人魏野畴提出过入党。魏野畴认为他在西北军中级军官的身份更有利于党工作。那时正是四一二政变发生后不久的白色恐怖局势,蒋介石在各个部队中“清党”。杨虎城把西北军的共产党人或送走或隐蔽起来。1930年,孔从洲再次提出入党,南汉宸同样考虑暂时不入党为好。

直到抗战胜利,孔从洲率部起义,回到晋冀鲁豫解放区,毛泽东亲自批准他入党。

1959年8月,孔从洲与毛泽东结为儿女亲家,在其子孔令华和李敏的婚礼上,孔从洲第一次与毛泽东近距离接触。毛泽东称赞孔从洲“是个老实人,教育子女很严的哟!”这不仅是毛泽东的赞语,也是几十年风雨历程里,孔从洲的上级以及部属对他的共同评价。

赵寿山将军嫡孙赵武原1973年结婚时,曾受外祖母嘱托到北京去看望孔从洲。2015年6月,赵武原向华商报记者回忆当年:“孔爷在客厅等我们一起吃饭……我们告辞时,一再请孔爷留步,可老人家坚持要把我们送到司令部大院门口”。

最后的将军泪——修复抗日烈士纪念碑

1986年,孔从洲在回忆录的前言写道,“在漫长的人生征途中,人们所经历的一件一件事情,都同过眼烟云一样飘浮而过,慢慢地会在记忆中消逝。”

孔从洲老了,病倒了。但记忆再怎样淡忘、消逝,有件事,老人始终不曾忘却。这就是当年的抗战。张焱在《也无风雨也无晴——外公孔从洲将军传奇人生》书中追忆,孔从洲住院,去探望他的原三十八军老战友,去一次就不敢再去了。因为只要看到这些昔日在疆场上与自己一道拼命的战友,孔从洲就要诉说那些过往的岁月,提到最多的是与日军在黄河边的每次激战,还有那些战死者的名字。“外公的情绪总是很激动,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孔从洲的党龄从1946年算起。他不计较个人得失,也接受了既成事实。但他为杨虎城的继任者孙蔚如、赵寿山统领的三十八军浴血抗战的史实,以及因极左思想影响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而鸣不平。

1984年11月,中共中央组织部、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联合下发“组通字〔1984〕31号”通知《关于确定原杨虎城部三十八军指战员参加革命工作时间的通知》。有了31号文件,原三十八军的烈士得到了应得的荣誉,他们在“文革”中被打成“伪军官家属”的烈士遗孤,也得到了应有的尊敬和待遇,但老将军心里还搁着一桩事。那是抗战刚胜利时,孔从洲在河南荥阳广武修建了一座“陆军新编三十五师抗日阵亡将士陵园”。几十年过去,陵园已荡然无存。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发现了断为两截的纪念碑,被遗弃在一所学校的操场上。

孔从洲以时任第六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的名义,致信有关部门,请求修复原碑,以慰战死疆场的亡灵,但迟迟未果。

从1985年一直拖到1990年,有关方面终于批准修复纪念碑,并修建一座碑亭。张焱“看到外公像个孩子一样喜极而泣”,“他戴着眼镜,吃力地看着修复好的碑文拓片,辨认着模糊的字迹,泪水流淌。”

在张焱眼中,病榻中的外公,与任何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一样,但当得知纪念碑终于要落成了,“那失去已久的精气神好像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曾经熟练操作枪炮的手握住毛笔已经发抖,他倾全力和所剩无几的激情,写下了一副对联,‘铁骑摧强敌碧血愿浇华夏土,丹心报祖国豪情当化大河涛’,又写了匾额‘报国亭’三个字。”

“一贯与世无争的外公,为何要在晚年修复纪念碑,让自己那并不美观的字体刻在木板上?”张焱搞不懂历史或是其他原因,外公所在这支部队在中国抗日战争史的记载几近绝迹,但他知道,在中原大地浴血奋战抗击日寇的战斗中,曾经流淌着陕西军人的鲜血。

孔从洲说:“在有生之年见到这座纪念碑的修复,了却了我的一大心愿,作为这个师的师长,我可以告慰长眠在九泉之下的烈士了。”

“这副对联是一个暮年将军为自己写就的墓志铭。”张焱理解了外公。

华商报记者 孙强

华商报抗战胜利70周年系列报道特别鸣谢华山论剑西凤酒全程冠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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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抗战军民伤亡3500万

昨日,国务院新闻办吹风会上公布了一组基本数据:抗日抗争中,中国军民伤亡3500万以上,其中军队伤亡380万,占各国伤亡人数总和的三分之一,按照1937年比价,中国官方财产损失和战争消耗达1000多亿美元,间接经济损失达5000亿美元。

日本投降前夕,日军在中国战场兵力为186万人,其海外总兵力358万人,在华兵力占其海外总兵力的50%以上。此外,抗日战争期间,中国军队毙伤俘日军150余万。 据新华社

标签:蒋介石 旅长 张学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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