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出洋考察宪政
2010年04月10日 23:51人民网-读书频道 】 【打印共有评论0

考察团到达旧金山时,美国总统派遣特使精琦前来迎接。精琦是耶鲁大学的教授,也是考察团参赞施肇基(后任驻美国大使)的老师,他本人也曾在两年前应清朝廷的邀请,来到中国考察币制改革。所以,美国总统让他来负责考察团在美国的整个行程安排。

当时的旧金山,俨然已是一个现代化的大城市,一栋栋摩天大楼拔地而起,直入云霄,街道上也是车水马龙,灯光闪烁。考察团入住的酒店有十二层,电梯上下,让这些长辫子的清朝官员真正看到了西洋镜,又好奇,又羡慕。

考察团来到纽约,下榻的宾馆有二十八层之高,是当时世界上最高的建筑。从宾馆的高楼上俯览纽约街景,有的大开眼界,有的大惊失色,太高了,太玄了,简直上了天宫。

当时的纽约,是一个冒险和梦想的乐园,是美国蓬勃发展的一个缩影。在这个人口众多的大都市,电车,红绿灯,百货公司,报亭,纽约证券交易所……考察团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有的瞠目结舌,有的啧啧称赞。

一九○六年一月二十四日,正是中国的大年三十,美国总统罗斯福接见了戴鸿慈、端方一行考察团。

一个半月后,载泽率领考察团来到美国,也得到罗斯福总统的接见。说来有趣,罗斯福总统的女儿在几个月前曾到中国游历,还得到了慈禧太后的接见。罗斯福总统在接见完考察团后,还特意给光绪皇帝写了一封信说:“我非常乐意接待这些先生们,我将精心安排他们去考察我国的一些地方和部门,以便让他们顺利完成考察任务。我将为您的考察团提供一个方便而有效的计划。”

考察团参观美国国父华盛顿的纪念馆和故居时,发现里面居然“设施简陋,无异平民”。他们简直不可思议,天朝皇宫何处不是金银珠宝奢靡无度,美国开国总统华盛顿故居竟然陈设俭朴,同普通老百姓的家没什么区别。戴鸿慈在日记中感叹:“盖创造英雄,自以身为公仆,卑宫恶服不自暇逸,以有白宫之遗型,历代总统咸则之。诚哉,不以天下奉一人也。”

“不以天下奉一人也”,戴鸿慈竟看到了这个!他的头脑无疑是清醒的。

也许在这时,考察团成员才明白了总统与皇帝的区别,“惟以一身事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

一九○六年五月十二日,奥地利皇帝约瑟夫一世在离宫宴请中国考察团。考察团游览离宫时,“列树屏蔽,蔚然深绿,景色绝佳”。他们惊奇地发现,园中“工人士女来游者甚众”,皇家园邸居然对民众开放。

最令考察团感到惊讶的是,在各国的国宴上,不但有各国元首和各级官员,连企业主和商人等也可以共同出席。在宴会后,这些企业主和商人甚至和本国高官甚至元首随意交谈,大家不分尊卑,站在一起谈论时事。这种事情,在大清王朝绝对是不可想象的,那岂不乱了纲纪!

封闭保守的清王朝,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还有,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三道绳索,将人勒得透不过气来。好在中国人老实,大大的良民。那些朝廷重臣,照样下跪磕头,喳!

当时的欧洲民众极少有机会看到东方人,他们听说中国考察团来,纷纷欢迎,一睹为快。有一次在德国,街上数以千计的人围观考察团,使得清朝官员寸步难行。无奈之下,带团者领成员们避进街边一店铺,从后门脱身。

不料,那些洋人们见中国人从后门出来,又纷纷聚拢,因为中国人的模样,难得一见。后来几成围追堵截之势。警察吹着哨子赶到了,考察团在警察的帮助下,才得以脱身。

考察团这次出国考察,首要目标是宪政,每到一国,必然要去参观议院并考察其议会制度。由此,考察团对对各国宪政记载最详,也引发了颇多值得借鉴的思考。

戴鸿慈等人看到美国的议员们在国会中为议案而争得面红耳赤,“恒以正事抗论,裂眦抵掌,相持未下,及议毕出门,则执手欢然,无纤芥之嫌。盖由其于公私之界限甚明,故不此患也。”这种公私分明(公事和私人友谊)的议事方式,让考察团的成员们十分惊奇,也大为叹服。

考察团在英国时发现,“议员分为政府党与非政府党两派。政府党与政府同意,非政府党则每事指驳,务使折中至当,而彼此不得争执。诚所谓争公理、不争意气者,亦法之可贵者也。”这里说的政府党,其实就是执政党;而非政府党,指的是在野党(反对党),这种良性的政治互动关系看似吵闹,其实更加稳定。

载泽率团在考察英国宪政时,由法学家埃喜为他们讲解英国宪法。埃喜先向考察团介绍了英国的政治体制,特别是君主权限和三权鼎立之制。埃喜指出,君主是一国至尊,议会通过的法律,形式上都需要君主批准颁布,近两百多年来,君主从未批驳过议会通过之法案,这在英国已经形成了宪法惯例,并有法律的约束力。另外,英国的国家行政权由内阁掌控,君主不得干预。至于法院之权力,自有法院之体例,独立运行。

载泽后来总结说,英国实行的,其实是虚君之制,与本国有不通之处。在英国期间,载泽还特意向英国议院提起禁止鸦片一事,要求英国通过禁止向中国输送鸦片的法案。此外,英国还安排考察团参观了剑桥大学和牛津大学。这两所著名的大学还特别为载泽授予法学博士学位。载泽说自己穿上宽大的博士服后,倒感觉像是穿了中国的古装。

当时的法国则和英国有很大的区别,它是一个完全的民主共和国。法国是典型的大陆国家,它的历史和中国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法国走的是革命的道路,在一七八九年法国大革命后的这一百多年里,其间革命和复辟不断,屡兴屡废,大起大落,就连法国宪法也是几易数稿,政权更迭更是无数。在巴黎期间,法国总统偕夫人及女儿还特意陪同考察团登上著名的埃菲尔铁塔,俯瞰巴黎这个魅力之都。

临近法国的比利时,当时也是君主立宪国。当他们听说中国考察团来欧洲后,给予了高规格的礼遇。比利时国王特地派出专轮前往迎接,考察团到达比利时港口时,鸣以二十一响礼炮。比利时国王已是七十高龄,仍然出面盛情接待了考察团一行,甚至还亲自到使馆回访过一次。后来载泽颇有感情地说:“人之重我者,或非无因,在我要当亟图自重之策。人之轻我者,何莫非忠告,我当益自警觉愤发,勿启自侮之端。”

到俄国后,戴鸿慈等人特意前去拜访俄国前首相维特,并请教关于中国立宪等具体事宜。按照维特的说法,“中国立宪,当先定法律,务在延中西法律家斟酌其宜;既定之后,君民俱要实行遵守,然后可言立宪,约计总以五十年准备”。这一见解,赢得这些中国大臣们的普遍赞成。维特也指出了在中国社会中各项准备事宜应该齐头并进,以缩短准备时间,否则在近代内忧外患的状况下,怎么可能如此耐心地循序渐进,“雍容作河清之俟”。

在意大利考察时,戴鸿慈等官员看到,议会有权决定国王所任命大臣的去留,“义国任命大臣之权,操诸国王之手。而大臣之不职者,得由下议院控诉之,而由上议院以裁判之。欧洲诸国,政制相维,其法至善,胥此道也。”这种议会和君主的关系,对于长期生活在专制社会下的中国官员来说,无疑是极大的震动。

考察团在欧美各国不但参观了议院和政府机关,也参观了商场、工厂,参观了很多知名的大学、图书馆、博物馆和美术馆,也去戏院看过表演,还游览过一些公园和动物园。这些公共文化设施,是文明国家的标志,却大都是中国所没有的,这难免让考察团意识到,中国“数千年文明旧域,迄今乃不若人。”

戴鸿慈在丹麦一家美术馆里看到众多的裸体女像时,称之为:“花貌雪肤,细筋入骨,为美术之上品,信不虚也。”在伦敦的一家蜡像馆看到一个睡美人,他评价道:“心脉跳动,气息呼吸,隐约如生,殊为灵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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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袁亚平   编辑: 张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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