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安纳托利亚的土耳其花饰
2008年05月26日 11:08译文 】 【打印

  然而,不幸的人们抗议了:在一次可怜地、滑稽地、令人喜爱地竭力为法兰克福人朗德斯肖(Rundschau)构想一个声明的政治会议上,一位情绪激昂的年轻土耳其人高喊道:"我们并不愚蠢,我们只是贫困!"他继续说,"当一个西方人遇见来自贫困国家的某人时,他感觉十分厌恶。他想当然地认为,这个穷人的头脑里一定塞满了浆糊,这才使得他的国家陷入贫困和绝望。"作家他自己得出了结论,用他的话来说"也许是……我们这个故事的核心",他问:

  对于那些经历过更加深重的苦难、遭受过更大的盘剥、有着更多极度失望的人们,比起我们自己所了解的,我们又指望能理解多少?即使世界上有钱有势的人能为其他人着想,对于他们周围数以百万计可怜的受苦人,他们又真的能理解多少?于是,这就是小说家奥尔汉仔细观察他诗人朋友艰苦生活的黑暗角落的时候:他究竟真的能看到多少?

  于是,对于卡如此重要的美学和个人的激情,在一定程度上又重新折回到了政治上来。同情将整个社会凝结在一起,也促使产生出富有想象力的作品。但是,有钱有势的人们一旦设身处地替不太幸运的人们着想了,那么他们会按照佛祖和耶稣的劝诫,改变生活轨迹,放弃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吗?如果他们做了,会产生极好的效果吗?阶级与阶级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常常相互非常了解的集团与集团之间不就有冲突吗?他们为了同一笔横财、同一块土地、对资源的同样控制而争斗。帕慕克充满良知、精心构思的小说视野开阔、直言坦诚、幽默诙谐,令人陶醉,但并不能煽起我们彻底改变土耳其现存条件的情绪,我们甚至连想都不曾想过。卡夫斯政变发生的时候,失业青年中的激情导致作者写了这样干巴巴的评论:"他们似乎认为,昨晚的事件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开端,这个时代再也会不容忍不道德的行为和失业;好像他们认为军队已经介入,特意为他们寻找工作。"这种现实的宿命论,以及诗人"聆听所有艺术源泉的隐秘音乐"的责任,相信"生命有某种神秘的几何图形",它渐渐耗尽《雪》一书中血一般的思想争斗。我们可以不太在乎,但是不能太不在乎。卡飘泊不定,幽灵般地时隐时现,于是就恼怒地陷入了谈判人、策划人和行动人的角色;至少对于笔者来说,有一点还不清楚,那就是,他具有决定性的行动是什么,为了这种行动他最终遭受了苦难。还有一点不清楚,尽管伊佩珂被描绘得漂亮聪明,可是故事却不太牵扯卡对伊佩珂的爱情。恋人之间交往冰冷寡欢,令人费解,这也许可以追溯到海明威那里:"我学到了他们教给我们所有有关伊斯兰教的东西,但是过后我就忘了。现在我对伊斯兰教所了解的一切好像都来自'神示'--喏,就是那部安东尼.奎因主演的电影。"卡微笑着说。"不久前,这部电影在德国的土耳其电视频道里播放--不过,让人感到有些奇怪的是,用德语播放。今晚你在这里,对不?"

  "对。"

  "因为我想再给你朗读我的诗歌,"卡边说边将他的笔记本放进口袋。"你不觉得它很美吗?"

  "嗯,真的,它很美。"

  "它美在哪里?"

  "不知道。只是感到它很美,"伊佩珂说。她开了门,准备离开。

  卡伸出双臂搂住了她,亲吻她的嘴。

  也许--尽管莫琳.·弗里利(Maureen Freely)的翻译通篇流畅易懂--但最好还是阅读土耳其原作。如果有时《雪》似乎变小了,不透明了,我们应该别忘记,在土耳其,只要它参加伊斯兰世界目前吹毛求疵的狂热与自由言论和寻求真理之间的残忍战争,那么用诚实的复杂心态写诸如头巾和宗教信仰的事情是需要勇气的。尽管帕慕克还相对年轻,现年五十二岁,但他却是土耳其最有可能获得诺贝尔奖的候选人。伊斯兰世界上一次诺贝尔奖获得者险遭谋杀,这事一定会在他的脑海里闪现过。创作一部重要著作,那么坦率,让人忧心忡忡,那么发人深思,让人不知所措,它一改作者通常有点爱好古物的倾向,作品的背景和主题完完全全是现代的,这需要勇气,有时,艺术会光顾它最超然的实践者。

(世纪文景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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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美]约翰·厄普代克/文 黄勇民/译   编辑: 严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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