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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澳门的相继回归,“一国两制”的成功实践,早日解决台湾问题更加为国人所关注。《炎黄春秋》编者为满足读者多了解一些台湾历史情况的要求,特邀我在“二二八”起义53周年纪念之际,写一点回忆性的文字。正是这个时候,我看到了北京另一家杂志发表的《救救台湾》的长文。该文在批判李登辉“两国论”的同时,谈到了发生在1947年的“二二八”起义,但无论述事与评论,我认为多有不当。“二二八”事件发生时,我是台湾《中外日报》记者,恰在台北,第一篇关于“二二八”事件的详细报道,就是我和周青先生合写的。事件后,我们被国民党反动派通缉,并被迫离乡。作为当年参加起义的一分子,我有责任把自己的经历、见闻、感受、认识写出来,以正视听,并求教于方家。
台湾人民反对国民党黑暗统治的“二二八”起义已经53年了,当时数以万计的台湾民众惨遭国民党军的屠杀,在台湾人民心中留下了深深的伤痕。但是,在台湾近四十个年头的戒严时期中(世界历史上最长的戒严),蒋家父子禁止谈论“二二八”,“二二八”成了禁忌。台湾人民心中的创伤久久不能愈合。只是到20世纪80年代,由于台湾各界人士的努力,“二二八”的真相才开始点点滴滴地报道出来,随之人们纷纷要求国民党政府调查公布真相,进行平反、道歉、抚恤。迫于强烈的舆论压力,台湾当局在解除戒严之后,不得不替已故的蒋介石承担罪责,组织专家学者进行几年的调查,公布长达500页的《二二八事件研究报告》,并进行赔礼、道歉、赔偿损失、建立纪念碑等。虽然平反还很不彻底,但台湾民众以史为鉴,开始理性地历史地对待“二二八”,从中吸取经验教训,尽量消弭省籍矛盾,把2月28日定为“和平日”。
回顾当年2月末,正是国共和谈完全破裂,中共派驻南京、上海、重庆和北平的代表被迫全部撤退,国民党“洋洋得意”、积极部署进攻延安之际,被认为国民党后方一片净土的台湾突然像火山一样地爆发了“二二八”起义,起义迅速扩及全岛。国民党在台湾的统治顿时陷于瘫痪。它震动了中国,震惊了世界。蒋介石不得不从大陆调遣重兵,火急赶赴台湾镇压。“二二八”起义是一次人民民主自治运动,其主要要求是进行政治改革,铲除国民党的专政和贪污腐败,实行地方自治。它的性质和当时国统区发生的大小“民变”一样,是官逼民反,反抗国民党的暴政,只是其激烈程度和规模之大远远超过其他省份而已。它是台湾史上乃至当代中国史上一个重大事件,其进步的历史意义是不容置疑的。
我拟分六个小题阐述自己的观点。
一、“二二八”事件发生的必然性
1945年“八一五”日本投降,台湾光复。饱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之苦50年的台湾人民,盼望台湾回归祖国,能够做一等公民,过上幸福生活。想光复之初,台湾万人空巷,通宵达旦,欢庆回到祖国怀抱;张灯结彩,箪食壶浆迎接中国军队和接收大员陈仪等到来。谁能想到盼来的是国民党暗无天日的封建法西斯专政,迎来的是通货膨涨民不聊生。
陈仪其人,原是鲁迅、郁达夫的同乡好友,为人耿直清廉,有事业心,在国民党官僚中是少有的。据说,早在抗战末期,他在重庆就受命筹备接收台湾的工作,制定了一套计划。
但是,由于国民党政府是一个腐朽的与人民为敌的政府,它的反人民性决定了它的必然失败。陈仪赴台主政后,失误接踵而至。
首先是没有集中力量抓生产的恢复。光复之初,遭受战争破坏的台湾百业待兴,他没有抓好生产的恢复,面对数十万失业者(当时台湾总人口才六百万),既没有采取辅导就业的措施,又无力救济,造成台湾人民的极大痛苦和不满。
其次是用人不当,不重视台湾人才。陈仪起用的主要干部是他任福建省主席时的老班底。陈仪的用人原则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的老班底中不能说全是坏人,但多数还是官僚习气极重的贪官污吏,如专卖局长、贸易局长、台北县长等都是大贪污犯。在这些人的贪污罪行被揭发出来以后,陈仪又没有采取果断措施,予以惩处,让这些人逍遥法外。中下级干部及军警大都是从大陆各地招募来的,他们以胜利者、征服者姿态君临人民头上,他们欺压百姓,为所欲为。而大批台湾的有用人才却以不懂国语、不会“等因奉此”这一套而被排除在政府机关和官营工矿企业之外。少数被留用的中下级台籍干部的待遇又比外省籍的差一大截,受到歧视。台湾人民对此当然深恶痛绝。
第三是经济政策的失误。陈仪原想筑一道“防波堤”,防止大陆的通货膨胀影响到台湾,防止江浙财阀(四大家族)到台湾兴风作浪。但他该紧的不紧,该松的不松,一误再误。“民以食为天”,大米配给制本来可以延续一段时间,等条件成熟了再放开,以保证人民基本口粮。但陈仪到台之初就废除了大米配给制,大量的大米被调运到内战前线,贪官污吏也偷运大米出台,大赚其钱。结果米价不断飞涨,光复时每斤1.5元的大米,到1947年2月涨到每斤32元,带动各种物价上涨,最后各地发生抢米风潮。他设立贸易局控制对大陆的贸易,剥夺了广大工商业者的利益。上海的香烟比台湾的香烟质优价廉,陈仪却以香烟专卖为由禁止上海香烟进入台湾,专卖局就到处查辑“私烟”,断了售烟小贩的生计,以此为导火线终于酿成了“二二八”事件。
毫无疑问,上述问题的出现,与国民党反人民大打内战的大形势是分不开的。1947年初,国民党的反人民内战造成了严重的通货膨涨,法币迅速贬值,台湾的黄金价格向上海行情看齐,成倍上涨,最后有行无市。金价一涨,各种物价跟着狂涨,许多机关长期拖欠工资,造成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当时在台湾采访的南京、上海的记者目睹这种险象惊呼:台湾面病齐发。上海《观察》杂志驻台记者2月2日在一篇通讯中预言:“今日台湾危机四伏,岌岌可危,是随时可能发生骚动或暴乱的。”面对这种局面,台湾国民党政府不思改进,反而开了一大批知识分子的黑名单,包括一批外省籍记者,准备逮捕,陡然增加了社会的紧张气氛。台湾已到了民怨沸腾,一触即发的地步。
所以“二二八”事变的发生有其客观必然性,问题只是在何时、何地、以何种规模发生而已。
编辑:
张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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