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浩

提要 印尼现任总统苏西洛能在总统大选中以压倒性优势连任，最为根本的原因在于其过去5年在治理经济和贪污问题上的良好表现赢得了大量选票。

7月24日，印尼总统大选结果出炉，现任总统苏西洛和竞选搭档布迪奥诺组合获得了60.8%的选票，以压倒性优势获得胜利，苏西洛也将携手前印尼央行行长、技术官僚布迪奥诺，开始其第二个总统任期。有意思的是，奥巴马凭借“改变”(change)的口号获选美国总统，而苏西洛在过去5年的良好表现让印尼人把选票投给了“不变”。

本次大选从一开始就吸引了印尼人民的普遍关注，笔者在新加坡求学期间，很多印尼同学在大选开始前一年就开始准备参与到大选中去，选举结果显示，本次大选的选民参与率达到八成，也充分说明了选民的热情。与此同时，美国现任总统奥巴马的童年也在这个东南亚第一大国度过，更让本次大选多了几分新闻元素。

东南亚国家的选举，往往纷争不断，这背后有派系林立以及很深的宗教种族因素在作祟。此外，执政党上台后，往往对对手阵营大力打压，让在野派与当权派之间、不同宗教派别以及不同种族之间的矛盾极为突出；公共政策制订和执行的不够公平和透明，也让政权和政策的持续性无从说起。由此，东南亚国家就出现了一种民主制度和民粹思想混杂的政权特征，政权过于迅速的更迭也最终损害了经济发展和社会福祉。

本次印尼大选，尽管仍然无法摆脱宗教和种族矛盾的制衡，其间也在17日发生了雅加达酒店爆炸案，但总体来说，大选本身的焦点已经转移到更为根本的经济和贪污问题上来。选民把选票投给苏西洛，也是因为其在经济发展和治理贪污上的多种努力逐渐取得成果，选民本身，特别是社会上层的人士，也更加关注印尼本国的经济发展以及前景。在经济危机的大背景下，苏西洛的胜利没有意外。

亚洲金融危机后，印尼的复苏渐渐超越其他东南亚国家的经济表现，已经让很多投资者将目光投向印尼，很多经济研究者也预测印尼将成为“金砖四国”后的下一个焦点，甚至有研究者认为印尼应该取代俄罗斯，成为“新金砖四国”中的一员。这背后，印尼十年来的发展轨迹，的确有值得深思的地方。

第一，印尼在这十年间快速完成了民主制度的基本结构，这个过程中，本次总统候选人之一的印尼开国总统苏加诺侄女梅加瓦蒂曾起到了重要作用。在她的任期中，印尼完成了基本的民主制度结构建设。在印尼的民主结构中，各省的自治权力得到提升，但与此同时，中央政府保持了对财政、税收、货币政策以及宗教政策的控制，尽管在现实的执行过程中，中央和地方的矛盾时有爆发，但总体来看，中央政府的“抓大放小”仍然让民主平稳运行。

第二，印尼的宏观经济风险大大降低。东南亚经济危机期间，印尼的债台高筑，外债余额占GDP的比重在1998年超过了200%，由于外债以美元计价，印尼盾的大幅贬值让整个印尼喘不过气来。近十年间，印尼的外债和公共债务占GDP的比重逐年降低，目前的水平为东南亚最低，中央政府的财政赤字也控制在GDP的1%－2%左右，同时，外汇储备逐年升高到外债余额的150%以上。本次金融危机中，尽管印尼盾仍然出现大幅贬值，但宏观经济并没有出现较大的风险，反而，在最困难的2008年第四季度和2009年第一季度，经济仍然保持了4%－5%的增长。

第三，宗教和种族问题逐渐被“边缘化”，治理腐败成为社会问题的焦点。历史上，宗教和种族问题往往是印尼社会的火药桶，但在现任总统苏西洛的任期内，经济发展逐渐成为共识之外，社会问题中，根深蒂固的腐败以及解决贫困问题成为焦点。苏西洛大力支持建立有专案权的反腐法庭，加快了对腐败案件的结案率，近年来，印尼国会议员、央行行长、内阁部长等多名高官涉嫌贪污受贿被法办。由此，外界相信苏西洛在第二任期内将能放开手脚，加大对腐败的惩治力度。此外，通过政府的补贴方案，印尼的贫困人口也在逐年下降。在本次金融危机中，印尼的家庭消费一直保持着高增长，也从侧面说明穷人的消费能力已被大大改善。

尽管困难重重，作为亚洲第五大经济体的印尼已经从2004年开始其快速发展的新阶段，GDP增速一直保持在4%－6%的水平上。它的经验也告诉我们，国家的发展是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双轮驱动，缺一不可。

(作者系新加坡国立大学公共管理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