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外国媒体评价道:突破风雪围堵的中国春节,是中华文明的神奇力量。国人文学大师也在高喊“为中国春节申遗”。其实,春节回家,文化的文明的力量在心灵的力量面前,都是故作高深的看客。如果你不了解中国人对根的心灵皈依程度,没有城市“漂”族的体验,你可能永远无法读懂举国一致的春节崇拜。
大雪封路。寒风刺骨。人流熙攘。摩肩接毂。车船晚点。旅途困顿。包裹压顶。食不果腹。回家,一片乱象。但,还是要回家!也许,家乡还是那个泥泞的小镇,砖瓦屋中,只有孤独的母亲和几样她做的糕点。但,回家的路,谁也挡不住!
一年前的2月4日,一位网名叫“抬锄头的农民”的网友在天涯发了个诗帖:我是农民/但是没有土地/我在城市/却没有城市人的户口/我是农民/报纸和电视说,我是农民工/无论我的名称怎么变化,依然,我是母亲的儿子/回家/颇有些宁静,也有些忧伤/母亲的脸上,总是有着团聚的喜悦,孩子,你回来了/而,我/又要准备下一年的行装。
一年后的今天,一位去年未赶上年三十的城市白领也在网上写道:回家过年,在某些人看来,也许只不过是一种恶俗,而在另一些人眼里它只是人这个自然之子对自然的一种依存。这种种的说法可能都不重要。因为现在我更愿意倾听这个突然来自我心灵深处的确定的声音:我决定今年回家。并且要在除夕夜前到家,哪怕只是在那天傍晚时站在故乡的土地看一眼那冰原上的夕阳。
回家,春节回家,一个中国人虔诚地遵从着的习惯,一个亘古不变的华夏大迁徙,在一个返乡的农民工心里,简单到一句话:让母亲有团聚的喜悦。其实,渴望团聚,期待亲情的慰藉,何止只有乡村走出的农民呢!苦读的学子,蜗居、蚁居的白领,甚至腰缠万贯的巨贾,身居高位的官员,在这样的时刻,也都不约而同地要拖着疲惫的身子,奔向心灵的圣地:家。
这是孝吗?是的。这是世俗吗?是的。这是宗教吗?是的。春节,对中国人而言不啻有着宗教般的情怀,她的神圣,会让所有怀乡归家的人忘记路途的遥远和艰难。
但是,对数以亿计的农民工、平民、知识分子、官员朝圣般的长途大返乡,仅仅用飘渺的民俗文化来诠释它的精神动力,显然不够准确。回家,对他们来说,可能是寻找失落的满足,可能是弥补久违的平等,可能从亲人的团聚中抵御世态炎凉,感受真实的关怀。甚至,乡里乡亲的一句招呼,一个点头,就可能体会到别的地方难得的尊严、认可、关注。相比较这些,回家的难和苦,又算得了什么呢?!春节回家,对那些渴望虚荣的人来说,顶多就是一个豪华盛宴、一次亲情派对,但对于绝大多数奋斗者来说,可能就是梦想中的精神家园,一个没有斗争没有防备让身心彻底放松、让心灵自由飞翔的精神伊甸园。
不要讥讽不顾一切向家乡狂奔的人们。当我们看到那一张感动无数人的照片:一位背着与她身躯一样高的行李、搂着吃奶的孩子,艰难弯腰拾起背包的村妇,眼里透着不屈的光,向回家的方向跋涉时,我们忽然发现,感动廉价得让我们羞愧。为了赶上稍纵即逝的年夜饭,我们每个人哪个不在和时间拼命呢?家在春节这时候,没有贵贱之分,没有贫富差别。纵然在欢场上有灯红酒绿,官宴上有山珍海味,有幸享有的也在所不惜,这个时候,家乡的臭豆腐、腌白菜仿佛具有了不可抗拒的魅力。与沧桑的老母亲拉拉家常,变得比任何场合的演讲都要陶醉。
佛山的丁小兵与妻子没买到火车票,决定骑摩托车回四川老家过年,整个旅途超过1500公里,耗时3天3夜,两人共瘦了13斤,终于平安到家。像丁小兵一样的“摩托车返乡军”今年有十万之众,有的已经把命搭在途中了。是什么力量促使他们“拼命”地回家?是什么让“家”成为非去不可的圣地?这个议题不能用冷静的经济学概念去破解,不能用朝圣般的宗教信仰作注脚,也不能搬上春晚舞台演绎成意识形态。如果昨晚的感动中国以及未来的感动中国,有一届能够把春节返乡的中国人评为“感动人物”,那这人类罕有的集中大跋涉、大迁徙就有了理论的价值。虽然,理论之于归途被困的人们来说,还不如一杯热水、一袋方便面、一辆效率很高的扫雪车来得实在。
有一个外国媒体评价道:突破风雪围堵的中国春节,是中华文明的神奇力量。国人文学大师也在高喊“为中国春节申遗”。其实,春节回家,文化的文明的力量在心灵的力量面前,都是故作高深的看客。如果你不了解中国人对根的心灵皈依程度,没有城市“漂”族的体验,你可能永远无法读懂举国一致的春节崇拜。那些造出“恐归族”童话的文人媒体们,不是在缓解有家难归者的精神焦虑,而是带着戏谑的猜想,向他们无奈的身躯上插上一刀。恐归,恐的哪里是归呢?恐的是归不了的路啊,恐的是归家的盘缠还在老板手里,恐的是来年得而复失的岗位!
回家,回家。再难的历程也要回家;再多的麻烦也不能歧视回家;再大的责任也要担起来帮助回家。如果我们的社会在奔跑中还不能做到让所有想回家的人,在一年中回归一次根的话,还能有什么理由书写“民本”的大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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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现代快报
编辑:
张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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