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举哀,人民痛哭。
青海玉树强震第七日,哀悼日。为死难者尽国哀,与伤痛者同一哭,飘雪,降旗,默哀,献花。悲思在一个民族的精神高原之上,重新俯瞰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在民族情感的竖琴上,地球之上四分之一的人类奏响了最大的共鸣——非只悲伤,更是坚强。
当灾难呈现生命的渺小脆弱,当灾难使人们流离失所、孤苦无依,所有的人类,都曾是没有力量的孩子,但是在一起能让人类体认自身的存在,体认活着的勇气,体认获得的力量。因为灾难而发现缺损,因为缺损而重构包容,因为更广泛而更细密清明的爱,我们重新弥补自身在灾难中的缺损而好好活下去。这就是默哀的意义,这就是伫立风中的答案。
废墟之上,抢救所有的失去,寻找所有的可能,清洗一个民族人格在庸常中的卑微与懦弱,我们在灾难所带来的命运和生活的代偿中,观察失去的与活着的人民是如何构成这个国家,这个国家又是如何对待他的人民。从唐山到汶川,从汶川再到玉树,这些痛点支撑起了一个民族在灾难中的骨骼,串连起一个国家在灾难中的进步,构造了一个文明世俗而又崇高的怀抱。
从2008年5月19日到2010年4月21日,两次为黎庶举国哀,国家在悲痛骤然失去无法挽回的人民,而人民在凝聚力量构建国家更为广阔温暖的怀抱。玉树不倒,已然是倒了,但在满目疮痍的伤心之地,我们深信能重生美丽;玉树不哭,怎能不哭?但哭过之后,我们亦深信能够在这美丽的地方找回快乐幸福。所有饱含深情的土地,哪一片不是爱恨重生,哪一片不是苦难与奋斗并存,因此,我们不仅关心灾区发生了什么,更在整体上关心灾难在这个国家的肌体与心理上留下了什么。
从民族国家的整体上来看,是哀伤也是告别,是悼念也是记忆。也许以前人们彼此从不认识,但是我们在悲伤着自己,也在关爱着自己,如果我们始终是一个整体,那么逝者替活着的人们死了,活着的人们就有责任替他们好好地活下来。这儿谁死了?我们自己;这儿谁生了?依然是我们自己。一个在灾难中善待自己的民族,是永生的;一个在灾难中,善待自己的人民并不断地改善人民处境的国家,是永生的。
苦难在大地上,灾难的省思在人们心中,每一个活着的人,也许都应感谢汶川。正是在那一次灾难的经历中,我们对于灾难的承受,更为务实而理性;国家对于死难者的情感,更显透辟与真实;救援工作的进行,更为迅速和清晰;对灾区人民的抚慰与救助,更显稳健与成熟。我们惟愿,玉树灾区的重新屹立,比汶川用时更短,玉树人民伤痛的抚平,比汶川更为彻底;我们惟愿,这个民族对于苦难的省思,对于伤痛的关怀,在灾难的本身之上,深入到国家人民对于灾难承受与重构生活的能力与心理层面上去——我们不但要更好地应对灾难,还要以更智慧更严谨的姿态去预防灾难。
汶川震后,北川县委农办主任董玉飞与北川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冯翔,在坚忍的救灾之后却未能抚平自身的伤痛而相继自杀。我们希望玉树强震哀思过后,所有的幸存者都记得幸存的理由,好好地活下去;我们希望在灾难过后,人们不再被伤痛重新击倒,人们也许不可能拒绝灾难,但人们可以拒绝在灾难中犯相同的错误。
以缅怀与敬畏的名义,好好活下去。一个在灾难中不流泪的民族是没有良知的民族,一个在灾难中流泪了却不知往何处去的民族是没有智慧的民族。我们每一个人,都将经历灾难对于心灵的荡涤,而我们所有人,必将经历并见证,灾难如何确立一个民族的道德自洁与思辨能力。
苦痛终将过去,哀思也会沉入记忆,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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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晓宇
编辑:
张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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