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中评第366期

真没想到，美国人竟然会把前些时候那个开着飞机撞大楼的软件工程师称为“英雄”。看到这则消息，很难让我不想起9-11事件发生后，一些国人的反应。《星洲日报》的评论中说，让人惊奇的连心理学家维尔纳也认为，斯塔克“在这时候施袭‘合时地’让对政府不满的人们拥有了共同的‘英雄’”。也就是说，因为美国的税务有很大问题，所以这个开着飞机撞大楼，造成2个人死亡和13人受伤结果的行为就值得肯定了。

无论是抗议美国的税制也好，还是美国反政府爱国运动的强大也罢，这都不应该成为付诸暴力和赞美暴力的理由。美国人不是没有抗税的传统，想当年梭罗老师就因为美国政府拿着纳税人的钱去发动战争而抗拒缴税，虽然后来被关了今天监狱，但是毕竟表达了自己的抗议，而且后来还对甘地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产生了影响。想反对政府、抗议税制，学梭罗老师不行吗？非得搞自杀式恐怖袭击——不知道那些赞美这个工程师斯塔克的人们，是否想过如果自己的亲友在那栋大楼里，会做何感想？

笑蜀最近写了一篇文章谈重庆打黑，里面有一些分析似乎也很符合那些为斯塔克叫好的人们的心理：

对重庆打黑法治上的缺失抱以宽容的诸君，其实也不是傻子（那些叫好的诸君也不是），不是不知道这种缺失可能意味着多少无辜者的自由甚至是生命的丧失。但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不重要。终于打掉了他们痛恨的几个坏家伙，积郁多年的愤怒终于有了出口，清算的欲望终于得到一定程度的满足，一言以蔽之，他们终于爽了一把，这在他们看来才是最重要的，是压倒一切的。至于那些可能被冤屈的，被侮辱的，被损害的，像黎强那样的主儿，他们可能认为那是必要的代价。

笑蜀说：“权力的怪兽不是一天长成的，它是在我们的这种自私和冷酷中悄然长大的；在我们因为自私和冷酷，而对它过度宽容、过度懈怠中悄然长大的。所以权力的怪兽固然有罪，但是更有罪的，是我们对法治缺失的包容，对法治的懈怠。”权力的怪兽在这样一天天成长，而暴力的怪兽也同样会在你我心里因此而不断壮大。

当然，单纯谴责斯塔克和与那些狂热的赞扬一样无助于问题的解决。正如单纯将“杀人狂魔”成瑞龙判处死刑，不一定会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一样。在斯塔克以自杀式袭击来表达抗议的背后，美国的税务政策是否存在的重大问题？在成瑞龙伙同他人先后实施或单独实施犯罪，抢劫、故意杀人、强奸作案10起，杀害13人的背后，存在着一份怎样的个人堕落曲线？

看起来我的观点成了一个互相矛盾的死链，我不赞同那以自杀式行为反抗政府的斯塔克，但同时我又认为在类似的事件中，他们可能确实是受害者，是政府的问题致使他们走上了今天的道路——正如王琳所说的，因为公权力失当，所以私权利才会“防卫过当”。当公权力的怪兽不被限制，私权利只好以命想抗。但是，如果我们赞同这样的惨烈冲突，如果我们认为只能以暴力手段来迫使权力的怪兽屈服，如果这样的思想成为社会的主流，即使美国换了新一届的政府，也不会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必须承认，没有一个政府是完美的，但一个充满惨烈对抗的社会更加没有前途。

何况，我们不是没有出路。王琳在那篇评论中指出出路仍然在于法制，必须是从治民的“刀把子”转向治官的“法律之治”。当法律可以限制公权力的时候，当任何的公权和私权的冲突可以通过法律寻求到突破口的时候，这样的事情才会减少甚至杜绝。

而成瑞龙的出现，不是说说明了法制没有希望，而是说明我们距离法制的目标还很遥远，我们的社会中还依然在出现“央视失火，殃及搬运工”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更加为这样一个目标去努力。这种努力，就是要从理智、冷静的看待重庆打黑开始，从不只要求“大快人心”更要求“程序合法”开始，从不再叫斯塔克这些人们“英雄”和“大侠”开始。

一直很喜欢连岳的一篇文章《我们就是体制》——我们不是没有前途的社会，我们能够用另一种方式改变现状。

凤凰网评论编辑：张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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