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万国
如果你以为周正龙侥幸逃过牢狱之灾,回家悄悄养猪种地,并按照某些人的吩咐乖乖闭口,享受缓刑的恩赐。你或许错得比相信周老虎是真的还错。
20日,周正龙一纸声明再次搅翻了中国传媒的天。
在网上搜索量本已下降的“周正龙”再次飙升。不肯放手的记者们再次各显神通,有的星夜出发,赶赴镇坪,他们中有的已是三度、四度赴镇坪;有的坐在家里,一通电话打过去,洋洋洒洒千把字的周老虎新闻又“奉献”给读者。
周正龙翻案,是怂恿者的好事,还是确有其怨?
16日,挺虎派代表刘里远给我打电话,周正龙想翻案,有很多话想说,你打电话问问吧。
当晚,回家刚满一个月的周正龙再现了周老虎现世之初的骁勇,他再次抛出“脑袋论”,“我这个东西,就是把我的脑袋砍了,也是真的”。
这话耳熟,分明是他2007年10月周老虎刚出世时候对我说的话。
我不禁有点目瞪口呆。问他有证据没有?没有,反正就是真的;问他是不是有人一起造假?还是没有,“我一个人拍的”。
想想我最终没“奉献”这篇新闻。就像他的二审辩护律师杨建军说的,“这不是把全国人民当傻子吗?”我想把笔墨留给灾区人民或许更有价值一点。
不料20日,广州某媒体就搞出了一大篇周正龙的翻案檄文(事后证明这不是周正龙书写)。于是全国媒体又被裹挟进来再次酣战周老虎。
其实,现在媒体感兴趣的重心是周正龙背后还有造假同伙。但是这项假想,在周正龙本人一再否认,警方调查证伪,而传媒多方调查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目前只能是“托付给时间的真相”。
质疑者给出的重要“证据”还有他一个农民不会PS。但是稍加检索即可发现,2007年周老虎面世初,打虎派专家就调查发现,“华南虎照片本身没有PS,只是照片里面的老虎有问题”。
讽刺的是,周老虎裹挟了传媒,却不料也裹挟了自己。翻案第二天,就爆出周正龙失踪,种种迹象表明周正龙再次被警方控制。
和司法机关赌脑袋是需要勇气的,虽然周正龙明白警察不敢真的要了他的脑袋。
他的勇气来自何处?
或许他以为传媒可以由他任意调弄。他可以信口胡绉无需代价,自有舆论替他腾挪乾坤。
17日,周正龙就向记者求助。“我现在落难了,请求你支持,记者先生。”
早已尝到调弄媒体甜头的周正龙,在最初向媒体收取采访费,又在周老虎遭到广泛质疑时拒绝媒体采访,到主动向媒体寻求“支持”,这个位于陕南大山深处的老农民,再次希望捡起舆论这把“枪”武装自己。
陕西的司法系统在先给了周正龙一个实刑,试探舆论后,再猛转弯给他一个缓刑,成功地塑造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历经6个月羁押,2次过堂受审,周正龙在舆论的高度聚焦下终于轻松脱险,周正龙或许发现,他所亲密接触的司法并非还原正义,而是平息舆论的手段。
周正龙本身是不怕官的。
他的妻弟谢坤元曾贵为镇坪县经贸局局长,但周正龙发起脾气时把他的妻子罗大翠打得三天不敢回家,罗大翠回娘家找谢坤元诉苦,但是谢拿周没办法;
拍到所谓的老虎后,周正龙为了索取版权费,一度拒绝向次日就要召开新闻发布会的陕西省林业厅提供照片,哪怕是林业厅的厅处级高官们轮番给他做工作;
首波调查华南虎的记者到周家,周正龙端坐沙发椅索要采访费,记者给镇坪县委宣传部打电话希望通融,周正龙对着电话冷笑,丝毫不把来电劝说的宣传部领导放在眼里。
他甚至不惧藐视法庭。法庭上,周正龙几次打断法官的话,或者不耐烦地拒绝法官提问,“我刚才已经说了”。
要让周这样一个不惧官威的人臣服于司法正义之下,或许需要司法自身足够的严谨,足够的恪守程序。而这恰恰是遗憾的。
在陕西旬阳,这里的宣传部可以和法院一起,依据喜好随意地选择媒体进入法庭旁听周正龙受审;
周正龙的一审辩护律师张勇也被公众广泛质疑是受公安机关指定;
周正龙说,他被抓后,公安告诉他,如果不承认,就把他全家抓了;
他还说,二审前一天晚上,法官找到他,如果承认造假,就给个缓刑放你出去,如果不承认,起码你的私藏子弹问题说不过去,还要给你实刑;
于是,周正龙在二审时可以当庭轻松地调侃法警,原来早已胸有成竹。
只是这次,周正龙不再胸有成竹。
这几天,周正龙不见踪迹。周家整日大门紧闭,发现“上了媒体的当”的周松25日不耐烦地骂了一位记者,“都怪你们媒体”。
横竖对错都怪媒体,在周家的逻辑里,媒体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迹象显示,并非所有媒体都在任由周正龙调戏。一位打虎急先锋记者已赶赴镇坪,把调查的重点放在了谁在怂恿周正龙翻案。
有消息说,向媒体提供翻案声明的刘里远,最近有点慌。
□杨万国(作者系本报记者)
作者:
杨万国
编辑:
李志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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