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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沙儿女》——浩气长存
2008年03月08日 18:47 】 【打印

从1956年发表第一批短篇小说至今,浩然的小说已愈百篇,收入多个集子。但他最知名的还是两部多卷本长篇小说,一部是写于1964—1966年的三卷本《艳阳天》,一部是写于1972—1974年的两卷本《金光大道》(与柳青的《创业史》有许多共同之处,这部书也和《创业史》一样原打算写四卷,但没有能完成)。这两部小说讲的是农村合作化的曲折历史,但在时序上正好相反:《艳阳天》的故事的发生限制在1957年夏天的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正值夏收,进步的贫农起来斗争,挫败中农、富农等乡邻不顾公社利益试图自肥的阴谋,这里浩然的方法是全景式的,许多性格鲜明生动的男女老少形象纷纭杂呈。

《金光大道》故事结束的时候正是《艳阳天》的开始,前者大体上讲的是50年代初贫苦农民组织起来战胜贫穷,克服战争、饥荒和地主破坏所带来的恶果;这一切努力时而显得凄婉,但最终却显出英雄(主义)来。这部作品在时间跨度上更大(像柳青的《创业史》,有一个革命前的序幕),浩然更着力于展现一组先进的代表人物及其胜利的过程,或者一组落后的代表人物及其失败的过程。这部作品正是文化大革命的产物,服务于“路线斗争”,以“三突出”为结构原则。“金光大道”当然是社会主义者的道路:为相互的利益团结一致,为公众的利益自我牺牲。小说再现了高大全及其同伴这样的最贫苦的农民与地主、富农以及对地富分子怀有同情的误入歧途的农民之间的对抗,后者的资产阶级个人主义路线甚至不能使他们自己致富。“三突出”是那时为艺术创作所设定的一个公式的简称,这个公式受到文革领导人的赞赏:在所有人物中突出正面人物;在正面人物中突出主要英雄人物;在主要人物中突出最主要的中心人物。

像《创业史》里的梁生宝一样,高大全得到党支部书记和其他干部的引导,也从对毛主席著作的如饥似渴的学习中得到教益。不过,作为文革年代里意识形态强化的典型产物,《金光大道》也遍布着伟大舵手的黑体字的语录。高大全比梁生宝更类型化:心理上更坚强,道德上更富于自我否定,革命热情的火焰熊熊燃烧。他鹤立鸡群,明显地突出于同伴之上,那些同伴可能更激进,但缺乏头脑;或者更谨慎,但少了魄力,一句话,高大全是个完人。唯其完人,却也因此少了人情味儿。早在《艳阳天》里浩然就已露出好走极端的苗头:“为了社会主义”,为了不错过宝贵的夏收季节,党支部书记肖长春中止了寻找他的年幼的儿子的工作——他的儿子被一个蓄意破坏的过去的地主劫持了。《金光大道》里英雄人物的形象更形夸张,时而失实。当高大全只手挽救倾覆的马车,伸出膝盖抵住,让同伴把接榫扳回榫窝,又大无畏地冲下山道的时候,他就从一个可信的英雄降为民间传说中那个大力神保罗·布尼安了。

《西沙儿女》写于1974年,在这部关于海南岛渔民民俗和渔民战斗业绩的中篇小说中,浩然发展到抽象的抒情浪漫主义的程度。批评家对此不能接受,他们把它看成是对江青的阿谀逢迎。随着“四人帮”的倒台,浩然也就失去了他作为中国最多产小说家的地位。

但是很难想象浩然不会卷土重来。在讲故事的绝对流畅方面没有谁比得了他。用精心选择的细节来使人物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富于感染力,从庸常琐屑中抢救出的小插曲也饱含寓意,而象征则既像芟剪枝蔓的斧斤,又像在扣结之处蓄着力量的绳索——一个生动的故事所具有的这一切都似乎行云流水般出自浩然。他在《西沙儿女》中的主要艺术(区别于政治的)缺点是他写了他所不熟悉的题材;华北平原的农民生活才是他亲切熟悉的,深切体验过的,也是他能够随心所欲地表达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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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申志远   编辑: 唐毓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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