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扫黄,吹风还是整风
2009年12月07日 10:10南都周刊 】 【打印共有评论0

20岁的阿萍,在去年成为一名性工作者。

“做这行久了,早晚会碰上的”,在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后,她面无表情地评价那些不久前被抓住的同行们,然后熟练地弹了弹烟灰。

在当地一家酒店工作的一名保安,是阿萍的经纪人。在他悄悄递给记者的名片上——除了一位搔首弄姿的半裸女郎外,还写着“情与欲值千金,为伊人散尽千金又何妨”这样有点无厘头的广告语,而名片背面,醒目地印着他的手机号码。

他认识当地的五、六个“小姐”,如果给她们撮合成了生意,他就能得到一定比例的提成——通常是每人30-50块钱。他说这是“给自己挣外快”。

从外貌和衣着打扮上,现在丝毫看不出阿萍从小生活在湖南偏僻农村的痕迹。这位身材瘦削的女孩,喜欢穿着黑色露脐T恤,紧身牛仔裤,脸上化着烟熏妆,指甲上涂着纯黑色的指甲油。

但在两年前,阿萍还是东莞一家小型制袜厂流水线上的普通女工,每天的工作就是把堆积如山的袜子贴上商标后,再一双双装进塑料包装袋里。像数百万从全国各地赶到东莞淘金的年轻打工仔一样,阿萍每天在流水线旁工作超过十个小时,换回不到1300元的工资。

阿萍这种在酒店“上班”的女孩,只是“东莞小姐”中的一类。在东莞这个超过1000万人口的城市,上至工厂老板、企业高管,下至公司职员,乃至流水线旁的打工仔,每个阶层都能找到与之对应的色情从业人员。

一位自称曾在东莞酒店行业有八年从业经验的人,按工作环境优劣将当地“小姐”分为四类:高级酒店、俱乐部;休闲场所(如洗浴、桑拿等);发廊;街头巷尾。这些提供色情服务的场所的收费标准从上千元到几十元不等。“越高级的场所,小姐就越漂亮,而且也更安全”,他说。

最严标准

突入而至的警察是所有嫖客最大的噩梦,对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来说尤其如此。数年前,一位香港立法会民主党议员就曾因在东莞嫖妓被警方抓获而臭名远扬。

在网络上,哪家酒店、桑拿的安全系数高,是众多嫖客频频提出的问题。

一位参与了东莞本次扫黄行动的当地政府官员私下告诉记者,东莞市每年都会在一些特殊时期(如重大节假日或是举行重要会议前)对色情行业进行清理整顿,“成效肯定是有的,主要是看能不能持续”。但他个人并不认为东莞应该彻底根除色情业,“那么多在东莞做生意、打工的男人,他们都有正常的性需要!”

东莞市政府将这次社会治安重点整治工作的成败,上升到了“关系到东莞形象、东莞未来发展与稳定、各级党委政府和相关部门的公信力、执行力以及东莞的投资和生活环境”的高度。

据广东省内媒体报道,东莞市开展此次严厉整治的背景是:由于当地涉黄、涉拐问题较为突出,中央综治委、公安部拟将东莞市列为挂牌整治的治安重点地区。但是,中央综治委、公安部也给了东莞一个整改期。对黄赌毒实施严厉打击,正是当地希望通过全面整治以争取不被“戴帽”。

11月9日晚开始,东莞市扫黄之拳猛然挥向全市32个镇(区):厚街镇,近500人规模的清查组对当地发廊、歌舞厅、桑拿沐足等服务场所进行了突击清查,当场抓获16名涉嫌卖淫嫖娼人员;寮步镇:查处涉黄涉赌案件425宗(其中涉黄案26宗);常平镇,抓获涉嫌招嫖人员和站街女41人,查封天鹅湖酒店和中环酒店;长安镇,规模多达五、六十家店铺的“新一族”被查封,在此之前,这里被称为“人肉市场”……

尽管东莞市公安局尚未向外界公开此次行动的详细进展,但该局宣传科一位负责人称,这样的行动今后将成为当地公安部门的工作常态。

在此之前,东莞市曾有过数次大规模的扫黄行动:2003年初,因樟木头镇娱乐场所涉黄事件被央视曝光引发公众哗然,东莞市对全市的娱乐服务场所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清查,大量色情场所被查封;而在此之前的2000年,东莞市也曾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了大规模的专项清理整治行动,缩减了上千家各类娱乐服务场所。

但每次整治后,有着顽强生命力的色情产业又会开始逐渐滋生,而一旦当它开始表现出蔓延势头时,大规模的扫黄行动也就再一次开始了。

11月下旬,东莞市委书记刘志庚再次强调说,扫黄工作要高调抓,决不能给外界以“黄色地带”的印象。但他同时表示,“扫黄不能矫枉过正,各镇要把握好度。市里不希望到镇里去查,镇里自己搞掂。你(镇街)不要太过分,不要扫荡式每家都去查。”

“我在休假”

东莞市的此次扫黄让当地色情行业从业人员开始“蛰伏”。

阿萍“休假”其实就是无所事事地混日子。除了睡觉,看电视之外,阿萍几乎不怎么呆在每月需要支付近1000元租金的公寓里。因为喜欢热闹,她租的公寓距离厚街镇最繁华的康乐南路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一室一厅的房子里面家具、电器一应俱全。

邀请其他在“休假”的朋友逛街,去网吧上网聊天玩游戏,在烧烤档吃几个小时宵夜,几乎是阿萍最近这段时间里全部的生活内容。她以往认识的老乡们,一部分已经远走他乡失去联系,剩下的也大多会因为觉得阿萍“脏”而不愿跟她打交道。

除了网络上认识的众多陌生人外,她在现实生活里为数不多的朋友都是酒店里其他省份的同行,“小姐一般都不太喜欢跟老乡打交道”,她说,“大家都希望知道这事的人越远越少越好”。

在大多数人眼中,色情业差不多就是堕落、犯罪、病菌的同义词。但在阿萍眼中,这意味着她唯一的挣钱渠道。“我不想再在工厂里打工,在那样的环境里干一天,人的眼睛都会发直”。她承认自己是个怕吃苦,爱虚荣的女性。她宁愿自己像商品一样被陌生的男人挑选,,也不愿做一个正常的工厂打工妹,因为“挣的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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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霍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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