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谓的牺牲──中国知青在缅甸
2009年08月28日 12:31时代人物周报 】 【打印共有评论0

“我的世界是灰色的”

1949年12月,刘义出生在云南省玉溪县的易门。因为父亲过去的国民党军官身份,从出生那时起,他的命运就注定要经历坎坷。

5岁那年,父亲被人五花大绑地押走,这是刘义有关苦难最初也是最难忘的记忆。“我当时就看到了父亲的背影,永远都难以忘怀。”刘义说,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父亲,也是他到现在都对朱自清的《背影》情有独钟的原因。

在后来的文章中,“先天的黑色胎记注定了我们的命运”成为刘义使用频率颇高的句子,无论是小说《崃兰山寨》,还是在长篇自传体文字《金三角悲歌》中,这个有些宿命的句式都出现在文章结尾。

在那个出身决定一切的年代,因为父亲的缘故,一家人在当地抬不起头来。他的母亲从国家干部被转为饲养员,到养猪场劳动,直到后来因肺结核撒手人寰。彼时,刘义刚刚15岁。

在母亲的坟前,年幼的妹妹天真地问:“哥哥,妈妈睡在这里冷吗?”刘义对《时代人物周报》说,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他要承担起照顾两个妹妹的责任。没想到的是,两年后开始的“文革”使他再遭厄运。

像当时所有狂热的年轻人一样,刘义迅速地投入到火热的革命中,跟别人一起写大字报,参加革命战斗队,他想用实际行动洗刷掉家庭出身的污点。但一个朋友送给刘义的100斤提粮卡却将他再度推入深渊,罪名是“盗用国家战备粮”。

在接受审问时,被拷打之下的刘义因为错说了一句话而被打成“现行反革命”。他说要杀了那些打他的人,对方问:“伟大领袖你杀不杀?”,他说“杀”。

“当时是书看得多了,讲话不注意,而且实在是被打晕了。”多年以后,刘义这样解释道。“反革命材料”被报上去后,军代表到镇上调查,觉得这么年轻的孩子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材料于是被搁置下来。

1968年,国家开始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刘义想都没想就报了名,他实在无法承受在当地遭遇的折磨。所以,与别人哭天抹泪地离开城市相比,刘义是满怀激情地奔赴云南省一个叫甸心的地方,后来又转到了中缅边境的盈江县。

“在国内,我的世界是灰色的。”刘义这样告诉我们。

异国投身革命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跑到那边去呢?是一种革命的热情吗?”

“老家那边还要把我抓回来批斗,我就跑啊,能跑一步算一步。”

1972年,在知青开始返城的时候,一纸通缉令却使刘义不得不再次做出人生的抉择。早前没有被立案的“现行反革命”,在通缉令中的身份成了“畏罪潜逃的反革命分子(未定性)”。

于是,33年前的一天,刘义在知青战友的陪伴下,从云南盈江跑到了毗邻缅甸的瑞丽,然后一个人跨过公路上的51号界碑,大步流星地向密林深处走去。

“我当时也有一点革命理想。在南坎参军的时候,看到红旗就好像看到延安的宝塔一样,革命激情就洋溢出来了。”参加缅共后,刘义的想法还是要好好干,“活出个人样来”,因此才把名字由“侯景贤”改成了“刘义”,“我就是想堂堂正正做人”。

战争的残酷超出了他的想象,无数的中国知青如飞蛾扑火一般投身到异国的革命,很多人可能还没来得及辨别方向就被打死了。刘义所在的直属第二特务营是缅共东北军区战斗力最强的营,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无数,他印象最深的是冷山战役。

“当时先是跟独立军打,之后又和政府军打。”热带雨林里的下午,潮湿和闷热让他受尽了苦头。刘义记得,他先是和战友们一路唱着军歌朝目标相反的方向走出5公里,然后调转路线从深山老林中开出一条路返回,直到第二天凌晨3点赶到距独立营碉堡300米处才展开激战。

知青们一边在前线冲锋陷阵,一边还要忍受在部队中地位低下的现实。缅共部队中士兵共分为四等,虽然各种具体分类说法不一,但知青位列最末却是公认的事实。“那个时候没办法,打一步算一步,很多知青都死掉了。”当刘义谈到当时的处境时,除了无奈,更多的是一种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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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孙彦德   编辑: 刘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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