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钊回忆《新青年》和五四运动
2009年05月03日 23:49人民网-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 【打印已有评论0

…………

威尔逊!你不是反对秘密外交吗?为什么他们解决山东问题,还是根据某年月日的伦敦密约,还是根据某年月日的某某军阀间的秘密协定?须知这些东西都是将来扰乱世界平和的种子。象这样的乎和会议,那有丝毫价值!你自己的主张计划如今全是大炮空声,全是昙花幻梦了。我实为你惭愧!我实为你悲伤!

常向我们说和我们有同种同文的情谊的日本人啊!你们把这块山东土地拚命拿在手中究竟于你们民族的生活上有什么好处?添什么幸福?依我看来,也不过多养活几个丑业妇、无赖汉、玛啡客,在人类社会上多造些罪恶,作些冤孽,给日本民族多留些耻辱的痕迹罢了。这话并不是我太刻薄,试一翻日本的移民史,那一处不是这几色人先到?除去这几色人还有什么人?--那背包卖药的还是第一等的--在这等地方的商人、绅士、官吏、军人,也都渐渐丢失了他们的人性,只增长他那残暴、狡诈、嫉妒、贪淫的性质。结果更要巩固国内军阀财阀的势力,来压制一般人民,永远不能翻身。这又何苦呢?

我们历来对外的信条,总是“以夷制夷”;对内的信条,总是“依重特殊势力”。这都是根本的大错。不知道有几多耻辱、哀痛、失败、伤心的陈迹,在这两句话里包藏。而从他一方面,又把民族的弱点、惰性、狡诈、卑鄙,都从这两句话里暴露出来。这回青岛问题,发生在群“夷”相争,一“夷”得手的时候。当时我们若是不甘屈辱,和他反抗,就作了比利时,也不过一时受些痛苦有些牺牲,到了今日,或者能得点正义人道的援助。那时既低声下气,今日却希望旁人援手,要知这种没骨头没志气的人,就是正义人道昌明的时代,不能自助的人,也不能受人的帮助,况在强盗世界的里面,更应该受点罪孽。我们还在这里天天作梦,希望他人帮助。这种丧失自立性的耻辱,比丧失土地山河的耻辱,更要沉痛万倍!

大家都骂曹、章、陆这一般人为卖国贼,恨他们入骨髓,都说政府送掉山东,是我们莫大的耻辱,这抱侵略主义的日本人,是我们莫大的仇敌。我却以为世界上的事,不是那样简单的。这作恶的人,不仅是曹、章、陆一班人,现在的世界仍然是强盗世界啊!日本人要我们的山东,政府答应送给他,都还不算我们顶大的耻辱。我们还是没有自立性,没有自觉的胆子,仍然希望共同管理,在那“以夷制夷”四个大字下讨一种偷安苟且的生活,这真是民族的莫大耻辱啊!日本所以还能拿他那侵略主义在世界上横行的原故,全因为现在的世界,还是强盗世界。那么不止夺取山东的是我们的仇敌,这强盗世界中的一切强盗团体、秘密外交这一类的一切强盗行为,都是我们的仇敌啊!我们若是没有民族自决、世界改造的精神,把这强盗世界推翻,单是打死几个人,开几个公民大会,也还是没有效果。我们的三大信誓是:

改造强盗世界,

不认秘密外交,

实行民族自决。

(摘自《秘密外交与强盗世界》,原载《每周评论》,第22号,1919年5月18日)

……《新青年》和《每周评论》的同人,谈俄国的布尔扎维主义的议论很少。仲甫先生(7)[即陈独秀。]和先生(8)[指胡适。]等的思想运动、文学运动,据日本《日日新闻》的批评,且说是支那民主主义的正统思想。一方要与旧式的顽述思想奋战,一方要防遏俄国布尔扎维主义的潮流。我可以自白,我是喜欢谈谈布尔扎维主义的。当那举世若狂庆祝协约国战胜的时候,我就作了一篇《Bolshevism的胜利》的论文,登在《新青年》上(9)[《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及《庶民的胜利》,载《新青年》,5卷5号,1918年11月。]。当时听说孟和先生(10)[即陶孟和。]因为对于布尔扎维克不满意,对于我的对于布尔扎维克的态度也很不满意(孟和先生欧游归来,思想有无变动,此时不敢断定)。或者因为我这篇论文,给《新青年》的同人惹出了麻烦,仲甫先生今犹幽闭狱中,而先生又横被过激党的诬名,这真是我的罪过了。不过我总觉得布尔扎维主义的流行,实在是世界文化上的一大变动。我们应该研究他,介绍他,把他的实象昭布在人类社会,不可一味听信人家为他们造的谣言,就拿凶暴残忍的话抹煞他们的一切。所以一听人说他们实行“妇女国有”,就按情理断定是人家给他们造的谣言。后来看见美国《New Repu-blic》登出此事的原委,知道这话果然是种谣言,原是布尔扎维克政府给俄国某城的无政府党人造的。以后展转传讹,人又给他们加上了。最近有了慰慈先生在本报(11)[指《每周评论》。]发表的俄国的新宪法、土地法、婚姻法等几篇论文,很可以供我们研究俄事的参考,更可以证明妇女国有的话全然无根了。后来又听人说他们把克鲁泡得金氏枪毙了,又疑这话也是谣言。据近来欧美各报的消息,克氏在莫斯科附近安然无恙。在我们这盲目的社会,他们那里知道Bolshevism是什么东西,这个名词怎么解释!不过因为迷信资本主义、军国主义的日本人把他译作过激主义,他们看“过激”这两个字很带着些危险,所以顺手拿来,乱给人戴。看见先生们的文学改革论,激烈一点,他们就说先生是过激党。看见章太炎、孙伯兰的政治论,激烈一点,他们又说这两位先生是过激党。这个口吻是根据我们四千年先圣先贤道统的薪传。那“扬子为我,是无君也。墨于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的逻辑,就是他们唯一的经典。现在就没有“过激党”这个新名词,他们也不难把那旧武器拿出来攻击我们。什么“邪说异端”哪,“洪水猛兽”哪,也都可以给我们随便戴上。若说这是谈主义的不是,我们就谈贞操问题,他们又来说我们主张处女应该与人私通。我们译了一篇社会问题的小说,他们又来说我们提倡私生子可以杀他父母。在这种浅薄无知的社会里,发言论事,简直的是万难,东也不是,西也不是。我们惟有一面认定我们的主义,用他作材料,作工具,以为实际的运动;一面宣传我们的主义,使社会上多数人都能用他作材料,作工具,以解决具体的社会问题。那些猫、狗、鹦鹉、留声机,尽管任他们在旁边乱响,过激主义哪,洪水猛兽哪,邪说异端哪,尽管任他们乱给我们作头衔,那有闲工夫去理他!(摘自《再论问题与主义》。原载《每周评论》第35号,1919年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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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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