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党人”:张元济与康有为
2009年06月03日 13:47凤凰网历史综合 】 【打印已有评论0

清末戊戌年间,光绪帝颁布“明定国是”诏,决意变法,首先召见的维新人士就是康有为和张元济。康,张于“百日新政”中过从频繁,多有合作,此后数十年,二人虽各有所务,却仍保持连绵不断的交往,维系这一关系的强韧纽带,便是当年“同沐皇恩,效命新政”的特有情谊。

张元济祖籍浙江海盐,却生长于广东,直至十四岁始归故里。他与康有为有着实际上的同乡关系。张元济小康有为九岁,然而在康中举之前,张即已成为翰林院庶吉士;不过,康伏阙上书、长兴讲学,且倡伪经之说,在士林中巳初具声名。甲午之前,张应广东学政徐花农之邀游粤,得闻康氏其人。二人晤识,则在一八九五年夏秋之际。其时,康发动“公车上书”,随后筹创强学会,矢志维新;张居京官数年,目睹国运衰颓,渴求变革。张本来就是“陶然亭聚会”的热心成员,当康氏藉此聚会谋建团体之时,二人随即结交。显然,张对“南海狂生”在国难关头敢为天下先的胆识钦佩不已,而康对这位通达干练的年轻京官印象颇佳。不久,康有为离京南返,张元济一则通过康氏门人梁启超获读时已毁版的《新学伪经考》一书。这部寓维新主旨于传统学术之中的新奇之作,引发张对今文经学的探究兴趣,他告知好友汪康年:“弟近读公羊,兼习公法,志在必得,断不中止。”此时,元济正热衷西学,攻习英文,却肯于分心研读《公羊春秋》,足见系出于对康氏思想的探源之需。尽管他对康氏为抒己见而任意裁断史籍的做法不以为然,却能深识内中变革主旨,赞成康的维新思路,并付诸实践。

1897年,张元济与几位友人集资自建通艺学堂,招收“京员及官绅子弟”,专授西学,并奏明总理衙门立案,得到允准。严复、黄遵宪、林旭等维新人士予以大力支持,张之洞、王文韶等地方大员亦出资赞助,连李鸿章也向张元济表示:愿予匡扶。可知,张等自创学堂在当时颇具影响。舆论认为,“在北京,继续强学会维新事业的,不是官书局,而是这个通艺学堂”。康广仁、徐勤主持的澳门《知新报》亦称:通艺实乃强学会之绪余。因此,康有为对张元挤愈加重视而引为同道。

是年冬,康有为入京推进变法运动,二人的交往日渐频繁。张曾赴保国会聆听康的演说,虽对其鼓动民心之外尚无具体良策不无忧虑乃至抱怨,但仍视康为变法救亡的“灵魂”。他或独自,或与友人夏曾佑等不时造访米市胡同南海会馆,与寓居于此的康氏筹议变法事宜。这时期张致外地友人的信中提及康时的称谓从“康先生”,到“康公”,进而直呼其名“长素”,从中当可窥见张、康交谊的程度变化。

正是由张元济的办学实绩及其与维新派的洽契,“百日维新”开始后,侍读学士徐致靖将他与康、粱、谭、黄一并保荐给光绪帝,以“参赞新政”。近年有关论著认为,徐氏密荐人才折实由康有为草拟,康急于通过徐暗行自荐,以施展抱负。康、徐素称莫逆,演此出“双簧”并非不可能。然不论怎样,徐氏密折突出反映了张、康当时在政治上的一致性,也促成二人同以六品主事之职特蒙召见,共享咸丰以来四十年未有之“殊遇”。

这次召见在颐和园勤政殿举行,康、张先后入对,只是他们各自与光绪帝对谈的气氛及内容显有不同:康侃侃而谈,纵论变法大计,语涉皇上关心的实质问题,君臣均感相见恨晚;元济与光绪的交谈则平淡得多,彼此一问一答,了无奇处。据张的事后追述,乃“温语虚怀前席意,愧无良药进忠言”。这一对比,除却性情因素外,与二人对皇上所抱期望的轻重有关。康似乎深信“人主有雷霆万钧之力,所施无不披靡”,而元挤对受制于母后且“殊欠刚健”的光绪帝只抱有限的希望。不过,二人均探知光绪帝欲废八股的决心,因而召见后“飞告”梁启超,促其速拟变革科举的奏稿。此后,康被任为总理衙门章京(此乃张已充任两年的现职),特准专折奏事,张则一仍其旧。这便是使维新派深感失望的“南海不能大用,菊生无下文”。

新政期间,张元济和康有为在若干方面有过合作。他们热心倡办的京师大学堂成立后,管学大臣孙家鼐曾先后敦请康、张分任总教习和总办。其间,张就大学堂事商之于康,康列订“四款”:一、预筹巨款;二,即拨官舍;三、精选教习;四、选刻学书。尽管二人由于不同原因,未就大学堂之职,但在“最高学府”草创之际,确曾尽过心力。

随着八股的废止,特别是康有为奏请在京设置十二局后,传统势力群起攻之,“几皆欲得康之肉而食之”。在此情形下,张元济劝康有为离京暂避,返粤兴学,培育新人,以待来日。在他看来,八股既废且允开学堂,已属大收获,应适可而止,不必操之过急。维新人士中,持张这一看法的还有康广仁,他对“志气太锐”的兄长亦曾旦夕苦劝,“言之甚切”。康有为显然已抱定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决心,更无意将业已启幕的变法新政半途中止,因而不可能察纳元济等人的“良言”。不过,《时务报》奏准官办之后,康“以朝避危疑,欲藉此以观进退”,亦曾决意离京赴沪,督办报务。为了“羁縻”控制该报的汪康年,康致电汪,请其相助;同时,又嘱梁启超函请张元济“作函挽留”汪氏。张、汪乃知交,关系非同恒泛,但在汪与康、梁师徒的矛盾中,张大抵取持中调和的态度。汪与梁为《时务报》发生龃龉,张多方劝解;康自作主张,荐人取代与汪有约的在京售报人员,张亦极力息事宁人,化解纠纷。元济希求合力共图维新大计的用心可谓良苦。正因此故,康、梁欲从汪手中顺利接办报务,便要借助张的侧面翊赞。

光绪帝革除礼部六堂官的第二天,张元济便连上封奏,提出了包括“满汉通婚、去发辫、除拜跪”的一系列大胆建议。有的论著对张此举颇为不解,觉得元济既知“回力不远”,上书无谓,何以出此徒劳之言?其实,历史并不完全依形式逻辑推演,某些潜在因素常常突破初期框限。对于变法,张元济虽主张稳健行事,但在光绪帝断然罢免压制新进的礼部堂官,“士气大伸,维新之士争出其所怀,以闻于朝廷”的形势下,他不可能无动于衷。何况,张氏上书与康有为有关。胡思敬《戊戌履霜录》载曰:“七月,李岳瑞请易服色,张元济和之,有为实主其谋”。近年有的研究者甚至认为,张氏之“痛陈本病统筹全局”折系康有为代拟。证诸史实,元济在此问题上并非完全依违于人。康氏《自编年谱》(即《我史》)称:自请开制度局,京内谤言鼎沸,连“张元济请废翰林院、都察院”,亦“皆归之于我”。看来,张元济当年确乎也是一个摇旗呐喊的人。故而,张的上书应是他与康的联手之作。亦因如此,其后,康请开懋勤殿,推荐十名顾问官,张名列其间。当然,张元济没有预闻康、梁、谭等“杀荣围后”的核心密谋,而是居于“外围”。不过,由于他在变法运动中的活跃表现,戊戌政变后,京城误传张与“军机四卿”同被拿问,连他的友人孙宝瑄亦信以为真而载入其《忘山庐日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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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张晓唯   编辑: 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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