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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后,楼兰也许只存在于传说中
“照这样下去,20年以后,现在的年轻人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楼兰了。”白发苍苍的中国社科院研究员、新疆小河楼兰遗址主要发现人之一杨镰不无焦虑地向《第一财经日报》表示,除了环境恶化,旅游者的人为破坏是最致命的
日前,在新疆有30多年考察经验的杨镰,带着“山国”和“佛龛”两个最新发现,再次从新疆归来。如今让老人最为忧心的是罗布泊荒原上环境的迅速恶化,很多遗迹都在急速消失。与此同时,不断涌向罗布泊的旅游者们对文物不但毫无敬畏,还不断加以破坏。
“失踪的王国”浮出水面
杨镰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采访时说:“罗布泊北部的界山叫做库鲁克塔格山,意思就是干旱的山,而南部的阿尔金山实际上却是一个盆地,我们在库鲁克塔格山和阿尔金山之间的山谷里发现了大面积古人类居住的洞穴。这里毗邻楼兰,《汉书》里说西域36国中,有‘山国’、‘其人山居’,位置与楼兰毗邻。北朝之后,这个‘山国’渐渐从历史记载中消失,因此也被称作‘失踪的王国’。根据考察情况推断,我们的发现很有可能就是久已消逝的‘山国’!”然而杨镰又谨慎地表示,这个发现还需要进一步的确实,如果得到证明的话,将是最近几年来的最大发现。
杨镰此行的另外一个发现,则是在库车和敦煌之间发现了一个面积比较大的佛龛。这个佛龛的发现过程,给杨镰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很有戏剧性,很像传奇小说。因为我在10年前曾预言这个地方会有发现。”当时杨镰推测的理由是“古时丝绸之路上的行人只能走90华里,100华里左右必须有井源。而走一周左右该有可以休息和朝拜的地方。就此推测,就好像折扇一样,辐射点该在那个位置。”10年后,果然在那里发现了佛龛。在寻找这个佛龛的路上,还发生了另外一件让整个考察队都后怕不已的惊险事件。“我们车队的一辆车走错了方向,而罗布泊中间是手机盲区,所有人都给那辆车上的人拼命地打电话,都没有回应。然后奇迹发生了,我们队伍里一个年轻人拿的特别破的一个手机突然通了一分多钟,我赶快在这段时间里让离队的车原路回来——这事很神奇,就那点时间通了,后来再也没通过,大家现在都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神秘的小河墓地
最早发现小河墓地的是斯文·赫定的本地向导奥尔德克,他有一次误入了有“一千个棺材”的地方,后来就失去了墓地踪迹。1934年,斯文·赫定探险考察队的成员贝格曼又一次发现小河墓地,此地就在神秘的楼兰文化中显得尤为神秘,著名的“楼兰美女”木乃伊的照片就是在此由贝格曼拍下来的。谈起小河墓地的发现,杨镰充满感情地回忆起贝格曼书中对当时见到“楼兰美女”木乃伊的描述:“双目微合,好像刚刚入睡一般,漂亮的鹰钩鼻、微张的薄唇与露出的牙齿,为后人留下一个永恒的微笑。”
贝格曼发现墓地的当天,年平均降水量常年只有8毫米的罗布泊荒原突降暴雨,平地成河。而号称楼兰后裔的本地居民罗布泊人口口相传的传说里,小河墓地是祖先亡灵聚集之地,是不可侵扰的地方。然而在斯文·赫定的探险队离开之后,60多年来,这个有上千座棺材的墓地在荒漠中似乎彻底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什么人见过。杨镰感到最为神秘的是当他1984年找到当年曾经和贝格曼一起参加探险队的当地居民时,所有人的记忆都好像被删除了一样,丝毫不记得他们曾经去过这个地方。当地老人一再告诫杨镰,万万不可打扰亡灵,否则肯定会有不幸发生。
而2001年找到小河墓地那天,在杨镰看来也充满了神秘色彩,头一天风和日丽,第二天就大雪封门,而罗布泊荒原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雪。他经历了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晕车,就像罗布泊老人预言的那样:“说我命硬,生命不会有问题,但是出行就会不利。”作为一个无神论者的杨镰,也不由得对预言有了几分敬畏,“我不迷信,但是心里一直哆嗦。”不过他坚持认为这只是心理暗示,“要破解心理暗示,因为这个地方很容易给人压力,找不到水,又没有家人在身边,无人倾诉,所以容易出心理上的问题。我经历过很多神秘事件,总觉得是心理压力的关系。”
杨镰还特意提出,小河墓地所在的地方本身也十分神奇,因为在新疆,地名其实是漂移的。“英苏是新水的意思,那么哪儿有水哪儿就叫英苏。大沙包就更是如此了,新疆的沙包由于风速极快,经常会漂移。小河墓地所在的地方是著名的流动沙包区,然而当我们到达的时候,那里的地形地貌和60多年前奥尔德克告诉斯文·赫定的是一模一样的,连那条小河的走向都没有变。”杨镰奇怪不已。
害人的“到此一游”
但如今,这个神秘的地方正在陷入困境,自然条件的变化在杨镰看来,是威胁楼兰遗迹的一大杀手:“比如说,前段去的时候见到一个典型的古代和尚住的居室,但8月去就见不到了,原因是前一阵下了一场雨,整个塌了。”自然的力量首当其冲,而人类的力量在破坏遗迹方面也“不甘示弱”。
上世纪80年代被中国学者重新发现的孔雀河北岸的“太阳墓地”,发现不久,杨镰就去看过。这次回到新疆,他路过太阳墓地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好的柱子在那儿,来旅游的人就非要把它拔出来,大家都来拔,就没剩多少了。”还有新疆的一些岩画,总是有游客要在上面刻“到此一游”,“现在原本的岩画基本上已经看不清了,”他对一些所谓的旅游开发也忧心忡忡,“千万不能搞成掠夺性开发,新疆的生态很脆弱,一旦迈过了界线,就再也回不来了。” (周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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