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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贾若瑜将军,第一个感觉就是一个标准的军人形象。已过鲐背之年依然背不驼、耳不聋,声若洪钟、器宇轩昂,仿佛天生的一副铮铮铁骨。更令人钦慕的是其敏捷的思维和超强的记忆力,对几十年前发生的一幕幕、一件件依然记忆犹新。
老人家一生戎马,从排长到司令都干过,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建国后,贾老心向军事教育工作,当上战史部副部长。许世友请他到南京军区当参谋长,也没打动他。1958年,军博筹建,他担任筹备委员会兼办公室主任。第二年,军博开馆,这位叱咤风云的将军被正式任命为军博第一任馆长。
那时他不是副统帅
按理说,当上博物馆馆长,远离了枪林弹雨,一切都该安全了甚至悠闲了。没有,贾若瑜告诉记者:“在那个颠倒黑白的年月,坚持真理是要冒点风险的。”说完这话,贾老开怀大笑,浩然正气直冲霄云。是啊,作为老红军,他没有牺牲在战场上,反而险些壮烈在岗位上。
难道说,掌管文物也会有罪过?也会有生命之虞!当然有“罪”,而且还不小呢!“文革”中,林彪当上副统帅后,权力炙手可热,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味道。
1967年,一些人闲得难受,开始兴风作浪,利用军博大搞阿谀奉承、个人崇拜。往日这个平静的大院里也陷入了尊重历史与歪曲历史的斗争风波。他们先是指责军博陈列中,林副统帅的革命历史不突出,而走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贾若瑜知道林彪的底细。他不畏权势,尊重历史,仗义执言。当着军博广大干部职工的面公开讲:“红军时期,林彪不是副统帅,抗日战争时期他不是副统帅,解放战争时期他也不是副统帅,抗美援朝他没参加,他是现在的副统帅,我不能违背历史的本来面目!”
一个小小的馆长敢和副统帅顶牛,真是胆大包天。过了几天,军委有位“首长”煞有介事地要审查军博陈列的物品。之后,毫不客气地给贾若瑜扣了两顶大帽子:一个是朱毛并列,二是林彪不突出。
贾若瑜胸襟坦荡,据理力争:军博陈列的毛主席文物有520多件,朱老总的20件。军博有毛主席的塑像,而没有朱老总的,毛主席的文物都陈列在中间醒目位置,怎能说朱毛并列呢?七大上,毛主席作政治报告,朱德作为前线指挥员向全党代表报告军事工作也是正常的,不存在并列的问题。
对于不突出林副统帅的指责,贾若瑜更是不让步,还是那番话——那时他不是副统帅。在座的“首长”被顶得哑口无言,只得拍着桌子大发雷霆,“不听了,不听了。”
耿直的贾若瑜认为:军博从陈列大纲到陈列细目都是由周总理带领中央政治局领导集体审查确定的,军委集体研究审查的,不能随便什么人说三道四,我们就改变。
其实早在“文革”之前,林彪就对贾若瑜心怀不满。在筹建军博过程中,有人为军博画了一幅《娄山关》的画,竟把林彪画成了与毛主席并肩而立的突出位置。贾若瑜不同意,认为不符合历史。因为在遵义会议确定的党内对军事上的组织指挥上,有一个三人小组,这三个人是毛泽东、周恩来和王稼祥,小组里没有林彪。当时的前线指挥员是朱德、彭德怀,也没有林彪。贾若瑜于是让画家把林彪画得远一些、小一些,画得又像又不像。这件事后来也传到了林彪的耳朵里。
从《娄山关》的画到不突出林副统帅,再听了那位军委“首长”回去的汇报,城府很深的林彪不知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不露声色。不过,从贾若瑜很快被投入监狱,军博被关闭的结果看,林彪肯定被气得不轻。据说林彪还作了批示:此人对我有刻骨仇恨,逮捕法办。在监狱里,贾若瑜受到残酷迫害,险些走上黄泉路。
贾若瑜坚持真理,尊重历史,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这种精神与当时一些博物馆,把朱德扁担变成了林彪扁担,朱毛会师变成了林毛会师的迎奉之举相比是多么的可贵。
撤下来就说不清了
贾若瑜另一个大“罪过”就是为彭德怀树碑立传,反党中央、反毛主席。1959年庐山会议之后,军博接到通知:凡是与彭德怀有关的东西都要取下来。这可是个大问题,在革命战争时期,彭德怀是个战功赫赫、威名远扬的人物,把有关东西取下来,很多事情就脱了节,说不清楚了。像红军时期,他当过军团长。抗日战争时期,他率领的百团大战威震敌胆,没有了这段历史,人家就要问,八路军这段时间干吗去了?特别是抗美援朝时期,彭老总与美国的克拉克,还有金日成几人都在停战书上签了字,彭总的位置谁来取代?没有了彭德怀,这些事情还说得清楚吗?接到通知后,贾若瑜心有不甘,不能就这样撤下来。他彻夜未眠,思前想后,面对前人总结历史,我们必须对得起创造历史的那些人,面对后人再现历史,我们不能用虚假的东西欺骗他们。
贾若瑜找到了罗瑞卿、陈赓大将,也请示了刘伯承元帅、聂荣臻元帅,最后用“华北大破袭”的标题总算把百团大战的内容保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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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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