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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教授性侵女生致其自杀 同事: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来源:凤凰周刊

原标题:北大教授性侵女生致其自杀:最新进展及事件相关人士采访 作者|陈龙 编辑|李克难 新媒体编辑|

原标题:北大教授性侵女生致其自杀:最新进展及事件相关人士采访

作者|陈龙

本周,定居加拿大的北大95级学生李悠悠在豆瓣网发布的一则文章《现南京大学文学院语言学系主任、长江学者沈阳教授,女生高岩的死真的与你无关吗?》,勾起了一桩沉睡20年的悲惨往事,文章揭露北大中文系95级女生高岩被语言学教师沈阳诱骗后施加身体和精神的双重侵害后自杀的情况。

同时,上个月连续举证揭发UIUC(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和上海交大艺术学教授徐钢20多年内性侵多名女生的旅美学者王敖,联合高岩当年的班主任王宇根、同学徐芃,一起发文悼念含冤死去的高岩,引发舆论轩然大波。

截止目前为止,沈阳所供职的3所高校,北京大学、南京大学和上海师范大学均对此事作出回应。

北京大学:1998年7月对沈阳做出了行政处分,立即复核情况。

南京大学文学院:停止沈阳在南大的工作,建议其辞去教职。

上海师范大学:终止与沈阳签订的校外兼职教师聘任协议。

然而,沈阳本人再未作出正式回应,承认或否认此事。

我们的记者联系到了几位事件相关人进行采访,以求揭开一些疑问。

为什么时隔20年事件才被曝光?

“星星似乎离你很近但又极其遥远,每当我静立在路上凝视他们,心中都会产生一种平静与安宁,仿佛寻觅着走上了回到自我的路。”1996年8月3日所写的回顾大一昌平园生活的文章里,高岩做了一番祈祷般的玄思。

大学时代的高岩

但她最终没有回到自我的路。在一同考入北大的中学闺蜜李悠悠的回忆文章中,入学后不久,老师沈阳最初对高岩施以爱护和关怀,指定她为学习委员,收发作业,让她不用周日搭乘校车从市区赶回昌平,而是周一早上坐教师班车回校。乖乖女高岩“每提起沈老师时,都是恭敬有加的。”

“如果她不死,是笃定要走学术道路的那种女孩子。高岩是文学专业的明星学生,成绩顶尖。二十年来我一直回想,她对学术高调追求,她对所有的老师都充满敬意,她也最容易落入以学术讨论为幌子的陷阱。”另一位同学徐芃说道。

噩梦却由此开启。1996年大一下学期,高岩带着惊恐告诉李悠悠,沈阳老师以“讨论学术问题”为名将其叫到家中,却对她实施了侵犯。天真烂漫的高岩自此变得忧郁。当年秋天搬到北大燕园后,沈阳对高岩“饿狼扑身”,致使高岩陷入长期的恐惧和焦虑。

“她陆陆续续跟我说起过,沈老师脱光了她的衣服,对她做了她从未做过的事。她感觉到很害怕、很痛苦。她说,他侵犯了我。她跟沈阳老师说过,她不喜欢这样,不想再这样了。她说,沈阳老师说因为爱她才这样对她,但她觉得爱不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沈阳在和高岩发生关系的同时,又和班上其他女生发生关系,并扬言自己并不喜欢高岩,“是她主动往我身上贴的,是她勾引我上床的。你比她漂亮多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是她自己精神病。”谣言流传、中伤和耻辱感让高岩痛苦绝望,精神备受折磨,成绩一落千丈。

李悠悠回忆,沈阳对高岩有过“不止一次的性侵犯”。高岩父母在后来写给女儿的一封信中,也回忆起一次提前下班回家,发现疑似“沈阳侵害你”的蛛丝马迹。1996年至1997年秋冬,沈阳对高岩多次的羞辱,使得高岩彻底陷入精神崩溃的境地。

期间,高岩尝试过休学、吃安眠药、割腕自杀。在经历1997年秋冬季几个月的折磨之后,高岩最终于1998年3月11日,在家中开启煤气自杀,年仅21岁。

在北大昌平校区的第一年里,陆春波(化名)教95级学生古代汉语。他至今记得高岩,“每到元旦这样的时间,高岩都会拿一个贺卡,到讲台送给我。很腼腆、非常认真的一个孩子。当时她古代汉语课成绩在班里也是非常高的。”

大二回到燕园之后,陆春波(化名)再没接触过高岩。1998年三月听闻高岩自杀的消息和桃色传闻,陆春波(化名)感到极度愤怒和生气。“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考进北大,最后死去,我觉得这真的是非常令人悲痛的一件事情,应该有人负责任。”

李悠悠的文章再次勾起了陆春波(化名)对那个活泼少女的回忆,他说,“李悠悠文章里对高岩的描述,是完全真实的。旁观者应该看得出来,叙述是完全符合逻辑的。”

高岩之死虽然在师生和亲人之间引发了极大的震动,但多数老师对内情并不了解,同学李悠悠、王敖等也无力查证。尽管最后学校给予了沈阳处分,但95级学生心中的惶惑、悲痛却跟随了20年。

“虽然同是中文系老师,但是这么私密的事情,别人确实没有第一手的证据。”陆春波(化名)说,当时北大对此事的态度很明确,但没有物证,因此在处理上很不利。

沈阳前后矛盾的供词:

有人为我自杀,说明我有魅力

根据其自己撰写的《“一直在路上”——六十年风景一瞥》一文的自述,沈阳1955年出生于上海,文革中通过找关系进部队当兵,在部队中待了16年,1986年转业后结婚,并考入华东师大中文系攻读硕士研究生。

沈阳自传《“一直在路上”——六十年风景一瞥》

1989年,沈阳考入北京大学语言学专业,成为陆俭明教授的博士研究生和“开门弟子”,1992年获博士学位后留校任教,次年成为副教授。

1995年秋天,当天真烂漫的高岩、刘悠悠、王敖等人进入北京大学昌平园,沈阳成为了中文系大一“现代汉语”的任课老师。此时,沈阳40岁,高岩仅19岁。

李悠悠回忆说,高岩死后的多年里,始终有一个“桃色传闻”围绕着沈阳,但变出了许多不同的版本。

在六十岁所写的自述文《一直在路上》中,沈阳历数平生“三次北伐”和“三下江南”的辉煌成就,中途提到这件流传已久的事,“事后很多人认为(或听闻)这件事与我有关,甚至传为桃色事件。

我不想在这里为自己做什么辩白……但愿那个孩子在天堂里不再受那种可怕病痛的折磨。”

沈阳在避免辩白和看似悲悯的同时,也否认了高岩之死与其有关。在4月5日接受《新京报》的采访中,他更称和高岩"第一没上过床,第二没发生过性关系,第三没谈恋爱"。

在目前发布的唯一一份声明中,沈阳称“当时北大中文系党委和北京海淀警方均有调查和明确结论,根本不存在上述事实(详情可询北京大学)。上达(原文如此,疑应为"上述")指责实均为恶意诽谤。”

据当年担任北大中文系系主任的费振刚回忆,事件发生后,当时由北大党委纪律检查委员会做了校内调查。最后给予了沈阳行政记大过的处分。2018年4月6日,北京大学发布的官方说明中对这一点予以了确认。

“正常人都能想到的逻辑,沈阳沈阳当年受了记大过的处分,这是确定的,如果真像他现在说的,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给他处分?那就是北大是错误了,让沈阳背着这么大的委屈,过了这么多年,北大应该给人沈阳赔礼道歉。”陆春波(化名)教授认为,沈阳的否认一击即破。“这个处分,一定是有依据的,不会是无端的。”

一位沈阳前同事吴军(化名)回忆,被公安局传唤审查时,沈阳一开始承认了高岩之死与他有关,但声称他当时处在离婚的状态,算单身,和高岩是在谈恋爱。没过几天,沈阳又否认此前的说法,对警方称高岩之死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女孩自己追他,而他不同意。

回到学校后,沈阳维持了高岩主动追他,而他不同意的说法。

李悠悠说,高岩死后,有人甚至耳闻目睹沈阳的大言不惭,“有人为我自杀,说明我有魅力。” 徐芃则深切感到,“以死相拼,其实唤不回冰冷世界的一点同情,我听到的’失恋’的流言和种种对高岩的人身攻击都每每让我不寒而栗。”

正是始终不面对“事实”,甚至在高岩死后来出言侮辱的行为,才让20年后的李悠悠等人决定站出来,为高岩讨回尊严。

高岩母亲曾与北大中文系当面协商

1998年春夏,高岩之死之所以引起校内人员注意,源于难忍丧女之痛的高岩父母高石曾、周树铭当年在北大燕园里的喊冤申诉。

2018年3月11日,高岩20年忌日,高岩父母给爱女扫墓

陆春波(化名)还记得,高岩父母夫妻两个“在校园里面相互搀扶着,一边走一边哭,一边喊,’沈阳是个大流氓,害死了我们的女儿。’”当时,绝望的高岩母亲在校园里贴了小字报骂沈阳,并站在女生宿舍楼前提醒学院的其他女生警惕沈阳。

大学一年级在昌平园发生的事情,除了高岩和周围亲近的朋友,系里的领导当时并不知情。时任北大中文系系主任的费振刚略带遗憾地说,“当时的情况是,北大校内宿舍不够,所以一年级的新生是在北大昌平校区住。礼拜六回家,学校是派校车接送,都是他们管理的,我没有行政管理上的问题关联。”在事发之前,费振刚对高岩也并无印象。

高岩死后,中文系并没有直接处理此事,而是由北大党委纪律检查委员会对沈阳进行了调查。费振刚当时忙于筹备北大百年校庆事务,没有参与调查。但他参加了一次关键的讨论表决会议。

当时是否发生了“开”与“保”的分歧,费振刚不知道,强调“这个得查记录”。“当时处分他的问题,哪些人发言,哪些人赞成,哪些人反对,这都有记录的。这不能凭口说的。”

费振刚告诉《凤凰周刊》,在那次会议中,学校党委纪律检查委员会和高岩父母面对面交换了意见,校方陈述了事情的调查经过,询问高岩父母对处理结果的看法。如今和老伴在老家鞍山养老院居住的费振刚,对当时双方交涉的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楚,但他对会议地点印象深刻,正是在燕园红一楼的党委纪律检查委员会办公室。

“会议气氛很正常,大家也没有拍桌瞪眼什么的。我现在都不知道家长说了些什么。反正就是记大过这个处分。”但奇怪的是,正如沈阳并没有参加许多师生都参与了的高岩追悼会,涉事者沈阳也没有参加那次会议。结果,高岩父母似乎也就很勉强地同意了,“不然这个事情不能拖得太长。”

对当时的处理结果,费振刚一方面忙于部分校庆筹备工作,事后的态度谨慎而含糊其辞。“处理结果是否(让家属)满意,我现在不能说没有,也不能说有。因为这要看当时的情况。”

面对询问,费振刚并没有确定沈阳对高岩是否有过性侵事实,但他认为,沈阳对高岩之死“肯定是有责任的,这他不承认也是没办法的。”

当初的处理:行政记大过,但没有党内处分

事实上,因为高岩之死,沈阳事后不仅受到了行政处分,还在中文系全系大会上作了检讨。陆春波(化名)当时坐在中文系五院一楼狭小会议室的门口,虽然对沈阳检讨额内容已经记不清楚,但对“大会很是诡异的氛围”印象深刻。

吴军回忆,接受公安局的审查后,北大在处理沈阳的问题上有过两种意见,“一种意见是说要将他开除,另一种说是大概有的人要保他。可能因为当时百年校庆的关系,没有给开除,而只是给了个记过的处分。”

高岩死去几个月后,沈阳赴香港城市大学访学。另据沈阳自述,1992年博士毕业留校任教后的次年他升为副教授,6年后,即1999年回到北大后,即升为教授和博士生导师。

系里始终有种说法,是沈阳的博士生导师陆俭明从国外赶回来,保下了沈阳。但陆俭明教授接受《凤凰周刊》采访时强调,当年事发时,他正在日本讲学,于1998年3月31日才回国,自己并没有如网上传言的安排沈阳去香港讲学以逃避责任和舆论的情况。费振刚也说明,对沈阳的处分并不严重,老师们到香港讲学是自由的,“记大过也不妨碍出去讲学”。

“我从来不给我的学生联系出国、找工作。我所有的博士生,都是他们自己去找工作,自己去联系。”陆俭明声称,自己当时甚至还规劝沈阳,“你要如实地给组织上汇报情况,由组织去调查、处理。你一定要相信组织。”当年7月,北大对沈阳做出了行政处分。

在陆俭明眼里,沈阳很能动脑子,文笔很好,研究上很有能力,教学也好,“这个是系里都认可的。正因为他的研究工作、教学都很不错,所以才会任命他为系里的副系主任。”此外,沈阳为人直爽,平时有意见就提。但对学生的生活作风和品行问题,陆俭明声称从不知情,“这个不是我管的事情。我管的是研究。”

陆俭明和费振刚、闵开德,同是北大中文系55级的学生。那一年恰好是沈阳出生的年份。闵开德和费振刚同班同学,一起留校,在中文系任教。费振刚担任系主任时,闵开德从中文系调入北大校党委担任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按费振刚的说法,闵开德负责了当时的调查,保留有档案记录。

但80多岁的闵开德似乎对那件往事记忆更差,几乎不记得当年有过对沈阳的一次调查,也不了解沈阳这个人。他唯一有印象的是当时“有个学生死了”,但当时并没有记录,“那个时候哪有什么记录,哪能用今天这样完备的东西来要求”。

“我根本就没有去查,我就让系里去处理了。他们两个人的事儿,哪儿搞得清楚,你说我怎么去查啊?”闵开德能肯定的是,最终对沈阳,“就给了一点行政上的处分,党内没有处理。”

但在中文系95级学生的心中,沈阳和高岩之间却并不是简单的“两个人的事儿”。

“高岩的事情是沈从文那个年代的师生恋吗,不是。沈阳的问题,也不是什么风流好色而已。在当代的社会环境下,在权力、掌握的资源、心理成熟度不对等的情况下,师生之间的浪漫、性关系直接指向的是腐败和潜规则,造成强势一方对弱势一方身体和情感的剥削。”高岩95级的同学,现为美国卫斯理大学教师的王敖说。

沈阳的“长江学者”冠冕

面对汹涌的网络舆情,沈阳在4月5日的那份信函中请求南大文学院党委和校方“通过网信办制止这种谣言传播”。但4月5日,沈阳即将调入的上海师大中文系撤销了其个人简历;4月6日,北京大学和南京大学先后发布了公开说明。  

北大的说明复核了1998年“北京市公安局西城分局”对事件做出的事实认定和调查结果,以及当年7月校方给予沈的处分决定,但强调沈阳“2011年已调离北大”;南大的说明指出舆论所指事件为沈阳“调入南京大学以前有关问题”,但声称“绝不姑息任何师德、师风败坏问题”。

4月7日上午,南大文学院官网发布了一篇更为严厉的声明,澄清了沈阳从北大调入南大的过程事实后,决定停止沈阳现阶段在南大的教学工作,并建议沈阳辞去南京大学文学院的教职。在对师风师德原则加以强调后,更直言“他不符合”。

此次沈阳事件突发,让两校均感到紧张。沈阳之所以从北大转入南大,在很大程度上源于一份对“长江学者”称号的迷思。

陆俭明回忆说,时任南京大学文学院院长丁帆早在2008年前后就曾“策反”沈阳赴南大执教,但沈阳尚在副系主任任上,不便走人。2011年,55岁的沈阳参与了北大中文系“长江学者特聘学者”的申报,但在三位候选人中,系里学术委员会确定了年龄最小的陈保亚教授参选。“长江学者”类似于理工科的院士,是文科学者最高头衔。此时丁帆院长提出可以为沈阳做“跨校申请”。系列征求陆俭明意见时,他表示,“沈阳离开肯定是北大语言学的损失,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我们还有很多优秀学者。所以可以放人。”沈阳于次年调入南大,并成功收获“长江学者”头衔。

沈阳在《一直在路上》一文中描述,2011年申报长江学者失败,沈阳始终放不下,“让别的学校来为我申报就是’唯一’的出路”。就在此时,南大文学院丁帆院长伸出橄榄枝,表示愿意“拉我一把”,南大为其申报长江学者,“甚至把其他人撤下来也先让我报”。沈阳接受了这番“厚爱”,称是“逼上梁山”。

而在南大的复核声明中,2011年下半年,即将卸任北大中文系副主任的沈阳主动联系南大文学院,申请以南京大学作为推荐单位申报长江学者特聘教授。

丁帆教授在接受《凤凰周刊》采访时说,2011年,沈阳主动找到南大文学院,并告诉丁帆,他已经联系过母校华东师大代为申请长江学者,如果南大能帮忙申请,那他愿意加盟南大。由于南大语言学人才发展下滑,骨干人才“青黄不接”,丁帆接受了这位“北大中文系副系主任兼特聘教授”。

2012年,沈阳甚至进入南大文学院,与南大签订《长江学者特聘教授聘任合同》,聘期为2012年10月至2017年9月30日。但直到2013年3月,沈阳的档案才调入南大。因此,南大文学院表示,“调动过程中,北京大学相关部门和沈阳本人都没有向南京大学文学院说明曾经因师德师风问题接受处分之事。”而南大基于沈阳诸多炫目的头衔,“没有向南京大学人力资源处请求前往北京大学外调查档”。

丁帆说,事实上,80年代以后就没有外调这回事了,沈阳属于“人先来,档案后来”的情况。“这种情况非常多。档案过几年,有的过了十几年才来。”2012年沈阳调入文学院后不久,丁帆便辞去文学院院长之职,对院内和党委事务不再过问,更没再注意后调入的沈阳档案。

2012年调入南大前,文学院学术委员会曾开会讨论沈阳调入的情况,结果自然是同意。丁帆自责属于“引人失察”,愿意承担全部责任,接受任何处分。但他否认自己与沈阳有深交。“他是搞文学的,我是搞语言学的。我以前不认识他,也跟他不熟。他调到南大,从2011年到今天为止,我在院里只见过他两次,见面点个头,从来没有深入接触。”

对于沈阳在北大所犯的过失,丁帆告诉记者,自己也是4月5日看到网络文章后才知道。他对沈阳《一直在路上》中关于调入南大过程的那段描述感到生气。“那段话是不实的。什么‘拉他一把’,还有括号里说的’把其他人拉下来让他上’,我再愚蠢也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啊。”

尽管南大承认在人才引进的审查程序上存在严重疏漏,但丁帆也对北大中文系提出了不满,“疏漏,我负责。但当时北大贴出来的简历,他是副系主任,又是特聘教授,有很多头衔,我们怎么知道他在北大有处分呢?有这种处分,你们还给他当系主任,给他特聘教授啊?”

南大文学院声明还提及,2017年2月,沈阳提出其调入上海师范大学的申请,但由于上海方面的原因而未能成行,如今人事关系仍在南京大学。

据新京报报道,上海师范大学人事处长陈昌来称,沈阳如今是上师大的兼职教师,非正式员工,在上师大上课不到一年,上师大决不让有师德师风问题的教师上讲台。而上师大内部人事则透露,沈阳在近期的举报事件后已经被该校人文与传播学院停课。

同事谈论此事:“我们像嘴里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沈阳事件后,网上不少对沈阳有所了解的学生和青年教师透露,沈阳对门下女生有许多不良记录。从1995年以来,沈阳上课时就有个长期习惯,“就是喜欢随口举一些有歧义的例子,一般涉及性话题。”许多北大的学生能描述出沈阳爱对漂亮女生动手动脚的情形。北大语言学专业更是流传着一个故事,沈阳对男生成绩往往故意打分很低,给女生打分却很高,导致男生心生畏惧,因此选导师时劝告女生,“你们不要来跟我们抢某某老师,你们选沈老师去”,以至于沈阳门下始终女生成群。

吴军很早就听学生传过此事,但他对沈阳的私德并不了解,同事交流仅限于开会碰面。在他看了,沈阳“就是军人作风,办事比较利落,当然脾气也比较大。”

尽管许多当年负责系里和学校纪律工作的老教师年事已高,记忆失确,但当年参与调查此事的许多人还在教学和领导岗位。现任北京大学校党委宣传部部长的蒋朗朗,1998年前后曾担任中文系分管学生工作的党委书记,具体参与了对沈阳与高岩一事的调查,事后还与李悠悠等同学一起,参加了高岩的追悼会。但在采访中,蒋朗朗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高校普通教师经常沉浸在自己的教学和研究局域,不仅不问世事,对同系甚至同一教研室同事的私事往往也并不知情。李悠悠的文章描述了沈阳在夺取高岩的贞操,多次强迫与其发生关系后,又与另一名女生发生关系,并扬言侮辱,对高岩造成了巨大的舆论和精神压力。吴军表示,很多细节,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极其震惊。

1999年从香港返校后不久,逍遥无事的沈阳被中文系提升为正教授、博导,后来还担任了5年的中文系副主任。面对记者询问,1999年至2008年期间担任中文系系主任的温儒敏教授,不愿表达任何意见。但其他中文系的老师们对此极为不满,“都觉得像嘴里吞了绿头苍蝇一样。很恶心。”

“二十年我们各奔东西,某个时刻,经意不经意地,我们都会想起来,沈教授与高岩之死真的无关吗?”沈阳事件复发,源自刘悠悠、王敖、徐芃等人对昔日同窗的追思之情和追求正义的诉求。但事情来得似乎不是时候。南京大学正准备一年一度的116周年校庆;北京大学从开年后就全面筹备起120周年双甲子的隆重校庆。像20年前的百年校庆前夕仓促结案一样,这一次,高岩回到更大面积的大众视野,似乎让校庆筹备显得更为仓促。

附:今天下午高岩母亲周树铭对媒体发出的公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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