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原来这就是蒙太奇！

2018年1月22日的Google Doodle

2018年1月22日是苏联电影导演谢尔盖·爱森斯坦（Sergei Eisenstein）诞辰120周年纪念。他是蒙太奇（Montage）理论和实践的先驱者，影响了一大批电影人，其中包括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被称为“蒙太奇之父”。

电影蒙太奇

我们普遍认为的蒙太奇大多是电影制作过程中，所使用的拍摄手法。爱森斯坦在电影理论方面的最大贡献是他系统地将蒙太奇理论化，对之后世界电影发展有着深远影响。爱森斯坦认为电影可以通过适当的剪辑，为观众传达各种不同的含义。所以，大多数评论家认为电影史上或许没有人能超越他对电影的理解。

苏联电影导演谢尔盖·爱森斯坦（Sergei Eisenstein）

他将蒙太奇分为如下三类：

叙事蒙太奇：这种蒙太奇由美国电影大师格里菲斯等人首创，是影视片中最常用的一种叙事方法，它的特征是以交代情节、展示事件为主旨，按照情节发展的时间流程、因果关系来分切组合镜头、场面和段落，从而引导观众理解剧情。这种蒙太奇组接脉络清楚、逻辑连贯、浅显易懂。

电影《一代宗师》

以王家卫的《一代宗师》为例，在电影第45－47分的近两分钟内，宫二与叶问比武之后互相道别，之后电影影像内只表现了宫二和叶问各自的生活场景，以及写信、拆信。并没有拍出送信时候的细节，但是观众根据经验就能知道，两人鱼雁传书、暗生情愫。

表现蒙太奇：表现蒙太奇是以镜头对列为基础，通过相连镜头在形式或内容上相互对照、冲击，从而产生单个镜头本身所不具有的丰富涵义，以表达某种情绪或思想。其目的在于激发观众的联想，启迪观众的思考。

苏联电影导演列夫·库里肖夫为了弄清楚蒙太奇的并列作用，给俄国著名演员莫兹尤辛拍了一个无表情的特写镜头，并且这个镜头分别和一盆汤、一口安放死者的棺材、一个小女孩的镜头并列剪辑在一起，放给三组不同的人观看。

第一组

第二组

第三组

第一组被观众认为演员表现了饥饿，第二组表现了悲伤，第三组表现了父爱。这种心理效应便以库里肖夫的名字命名为“库里肖夫效应”。用爱森斯坦的话说，就是“两个蒙太奇镜头的对列，不是加和，而是乘积”。

电影《功夫》

以周星驰的电影《功夫》为例，星仔全身筋脉尽断，被包成了木乃伊，火云邪神前来找他，这时星仔的绷带“啪啪”地即将要被撑破。镜头一转，出现了一个蝴蝶破茧成蝶的画面。这两个毫不相关的镜头对列，产生了第三种含义，就是“乘积”。

理性蒙太奇：它是通过画面之间的关系，而不是通过单纯的一环接一环的连贯性叙事表情达意。理性蒙太奇与连贯性叙事的区别在于，即使它的画面属于实际经历过的事实，按这种蒙太奇组合在一起的事实总是主观视像。这类蒙太奇是苏联学派主要代表人物爱森斯坦创立，主要包含：“杂耍蒙太奇”、“反射蒙太奇”、“思想蒙太奇”。

电影《天使爱美丽》

以《天使爱美丽》为例，电影开头讲述的是艾米莉小的时候因为有心脏病而与学校无缘，但是丝毫不影响她生活得丰富多彩。场景精彩引人入胜，有强烈的“杂耍”场面，并且这些场面随意挑选，彼此不连贯，是为“杂耍蒙太奇”。此外，在《盗梦空间》中，柯布进入潜意识梦境后海边楼房的倒塌，暗喻了柯布梦境觉醒的结局，也是理性蒙太奇中的“反射蒙太奇”。

电影《招魂》

电影《招魂》结尾处，放入了男女主角的简历与引言，属于文献资料重新编排表达思想的“思想蒙太奇”，这种蒙太奇是一种抽象的形式，因为它只表现一系列思想和被理智所激发的情感。观众冷眼旁观，在银幕和他们之间造成一定的“间离效果”，其参与完全是理性的。

爱森斯坦所导演的《战舰波将金号》这一幕为“杂耍蒙太奇”

有意思的是，爱森斯坦本人及其沉迷于理性蒙太奇导致剑走偏锋、走火入魔，他曾经甚至想过把《资本论》给拍成电影。

蒙太奇艺术

电影因为蒙太奇才成为了一门艺术，因为艺术之间的共同性，很多艺术家在艺术创作时，也会运用到蒙太奇艺术手法。如果你在Google上敲入“montage art”，搜索结果第一个会出现Collage（拼贴艺术）。当把电影中的蒙太奇移植到平面，就有了Photomontage（摄影蒙太奇）。

Grete Stern《Sueño No. 1》，1950年

在现代艺术中，运用蒙太奇的手法进行创作的艺术家不胜枚举。剪与贴的历史早于立体主义，有人说最早的拼贴艺术是毕加索在《有藤椅的静物》中贴入一块印有藤编图案的画布；也有人说是勃拉克创作《有玻璃的果盘》首次将木纹墙纸贴入画中。争论原因大概是两件作品都创作于1912年。

巴勃罗·毕加索《有藤椅的静物》

乔治·勃拉克《有玻璃的果盘》

拼贴艺术的第一人尚无定论，摄影蒙太奇的发明者是谁也存有争议。约翰·哈特弗耶德（John Heartfield）也常被认作是第一人，但无论真假，他作为巨匠的地位都不可动摇。

约翰·哈特弗耶德《自画像》

约翰·哈特弗耶德能使来自不同照片的片段集成为一幅，力量贯穿彼此，又保持着平衡。他曾被德国魏玛当局逮捕，并在纳粹掌权后逃离德国故土。他的艺术触及社会不公，又泛着辛辣的幽默。

约翰·哈特弗耶德《危险的饭局》，1930年

摄影蒙太奇只是蒙太奇艺术的一个很小的分支，更多时候，艺术家在进行各种艺术创作后，都会使用蒙太奇艺术手法呈献给观众。海伦娜·阿尔梅达（Helena Almeida）是在上世纪60-70年代颇为特立独行的行为艺术家和表演艺术家。

海伦娜·阿尔梅达的“Study for Inner Improvement”系列

1977年，她创作了系列作品“Study for Inner Improvement”，通过使用伊夫·克莱因蓝来表达她对克莱因利用女性身体作画的质疑。如果把她的作品连贯成一组，观众会感受到其作品像是一帧帧蒙太奇，当然也可以被看作一组电影镜头的素材。

赖安·迈克纳迈拉（Ryan McNamara）是纽约著名的行为艺术家。最近在Elizabeth Dee空间进行的展览中，迈克纳迈拉借用“行动拼贴”这一概念，在展览开幕后数周请观众来表演、营造各种情境，然后在闭幕前的几周将演出道具和行为表演时的照片拼贴展示。虽然拼贴艺术不是其代表作，但这些作品却可以预示下一个100年后给艺术家带来的启迪。

赖安·迈克纳迈拉《Still》，2012年

蒙太奇是音译的外来语，原为建筑学术语，意为构成、装配。可解释为有意涵的，人为地拼贴剪辑。最早被延伸到电影艺术中，后来逐渐在视觉艺术等衍生领域被广为运用，除我们上文提到的以外，还包括室内设计、文学等领域。

室内设计师张清平的蒙太奇室内设计作品

文学方面，在现代学人分析中国古典诗词的文章中，同样常常可以见到“蒙太奇式思维”的点评。例如在《与朱元思书》中最后两句：横柯上蔽，在昼犹昏。疏条交映，有时见日。以现在我们的眼光去看，就是一种蒙太奇的手法：从白天到黄昏，跳跃而自然，像是蒙太奇电影中一个淡出的镜头。

监制/齐超

编辑、文/邱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