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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豪:南海十三郎之香港最后一点优雅


来源:晚睡

原标题:谢君豪:南海十三郎之香港最后一点优雅

上两周写到《心理罪》的廖凡,顺带提了一下我们在里边见到的老熟人,谢君豪。

话说他刚刚出现的时候,坐在影院的我完全被击中!米灰色的西装外套,同色系的绅士礼帽,温润优雅,眼眸含笑,连男主李易峰饰演的开挂式天才心理分析师都没能画出这个全剧最变态的大BOSS画像。

▲谢君豪1963年人,今年已经54岁了,完全没有苍老的意思,年龄在他身上倒是一直不怎么明显。

当时觉得还真有点意思,这个看起来正常的不得了的心理变态颇像早前谢君豪的另外一部电影,搭档周海媚,《追凶十二年》。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眉清目秀、柔柔弱弱的小白脸眼镜仔才是最可怕的角色。

▲影片高潮部分有一段谢君豪的犯罪自白,说着这么血腥暴力的台词,也是优雅地不行

这种斯文败类隐藏抖S的样子完全符合我对一个心理变态的遐想——在真正变态的心里,你们这些“正常人”才是最不正常地呢!

然而作为一个90后颜狗,我对于谢君豪最初的印象理所当然地来源于我的童年神剧《仙剑奇侠传一》,也不是光顾着看嫩的出汁的逍遥哥哥,还有那个永远梳不好头发,时常满脸胡渣的酒剑仙莫一兮。

▲颜值啊!!!

这个人物,一生放荡形骸,潇洒不羁,却又最终悲剧收场,他和女主灵儿的母亲青儿一见钟情却又彼此错过

和圣姑那一段也是虐恋情深

▲圣姑可是李丽珍啊!这一对金马影帝影后那时候都已经40+,依旧配一脸

后来和阿奴终于来个父女相认,刚认的爹,转眼就刀剑相向

就连他跟师兄那段知己最后也不得善尾,当时年纪小,看不出这对CP也真是腐到不行……

每一段都虐的我肝疼……十几年前的剧,酒剑仙这个角色,连带谢君豪本人,都应该妥妥成为一代美帅的叔叔辈的代表人物,为何今时今日说起帅大叔,都不带他玩!

而谢君豪人生中最广为人知的角色,来自于整整二十年前出品的《南海十三郎》。

这部电影原先是编剧杜国威的一部话剧剧本,公演之际是1993年,那时候谢君豪已经成为香港话剧团的首席。




后来也由杜改编成了电影,主演们大部分由原先香港话剧社原班人马,除了主演南海十三郎谢君豪,梅仙的角色最早是香港话剧社的老熟人之一,苏玉华。


▲话说苏玉华的外形真的挺适合旧时电影画报里的端庄美人,样貌虽非风华绝代,但胜在风情万种

而唐涤生的饰演者则是潘灿良,有意思的是,“唐生”后来和“梅仙”成了一对。


而南海十三郎一见倾心,之后便成为其终身女神的Lily,则是当时还没怀孕,事业正在蒸蒸日上前程似锦的23岁大美人吴绮莉。

十三郎同Lily舞会初遇那段英文粤剧也堪称经典!看一次笑一次。

谢君豪凭借“南海十三郎”一角,摘得第三十四届金马奖的最佳男演员。



▲同年影后是《甜蜜蜜》张曼玉,拿奖的时候谢君豪站在舞台上,那时候他的普通话还不太利索,只说是因为遇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团队才成就了这个奖项。

同届的竞争对手还是大热门,哥哥张国荣《春光乍泄》的“何宝荣”,多威!

▲所以后来谢君豪也时常被与张国荣相提并论,特别是两人眉宇间还有几分相似。早期谢君豪初涉影坛,曾经还演过不少张国荣的马仔,上边这张来源于哥哥主演的电影《金玉满堂》,他们还真的蛮像不是?

对于一个演员来说, 26岁考进香港话剧团,30岁成为话剧团的首席,遇到了南海十三郎这个代表终身的角色,33岁拍了电影版,人生第一次当电影男主演,34岁便拿了金马影帝,谢君豪可谓一口气走完了别人大半生的奋斗道路。

不过,紧接着就进入到了留心谢君豪的人最关心和不解的终极拷问——为何当年一个占尽风头的金马影帝,拿奖之后便再无多少光鲜成绩,低调至极,近年来更是安于在各种大陆烂片中打酱油……一般人看来,这完全就是flop了啊!

▲《锦绣缘》,前两年的片子,黄教主和陈乔恩那部,虽说谢君豪扮相倒是挺好,演技自然是没话说,但也褪不去这部剧浓浓的霸道总裁玛丽苏之中二感,加在他身上明显各种违和,心疼“全上海滩”,感觉他并不想知道这么多!

不过,这么多年的不温不火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最直接的,是他那时候的工作重心,依旧是在剧场里。

在拿影帝之前,因为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拿奖,于是老早就签了《南海十三郎》编剧杜国威创建的独立剧社“春天舞台”。


话剧的体系跟影视作品的体系不尽相同,一台话剧作品的排练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且讲究全身心投入,自然没有过多的暇余去考虑影视作品。

“春天舞台”三年约满,谢君豪便成为自由身演员,2000年初北上内地拍戏,《仙剑奇侠传》之后便签约了海润,主要活跃于内地各种谍战片、民国片。

▲也是在这段时间成就了许多民国金丝边眼镜男、风衣男的形象,其实也将他一个香港话剧出身演员的独特气质良好发挥,无论是演反派还是正派,都带点旧时代绅士深沉优雅的气息。

有趣的是,作为比较早上内地谋生的香港演员之一,即使他那时是金马影帝的身份,在博客里也只是称自己为一个没怎么吃过苦头的“香港少爷兵”,和万千为了生活背井离乡的人们并无二异,只是憧憬他的“总统套房”。


而另外一个主要原因是,所谓的拿了影帝之后沉浮的演员生涯,都只不过是作为一个旁观之人的看法,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为此改变什么,依旧是一个正常的演员,正常的人,做正常的事情。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清高自傲,视功名于无物,相反,正是因为他是一个普通人,有着普通人的真实,失惊无神拿了个极高的荣誉,自然十分开心,但这份功名对于他最大的意义,在于得到了更多人对于他演技的信任,这是实实在在的,并不是一份虚名。

拿了奖,就如同吃到好吃的面包,自然开心,吃不到,不是还有面条和米饭,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再多的,便是在一班师兄弟面前多了个侃酒混饭吃的名号,“影帝咯!”


这也是谢君豪身上的可贵之处之一,够清醒,“演员是不可能完全看透‘名’的,但不能太认真,它只是游戏的一部分。”


谢君豪将演戏说成是一场“游戏”,其实也是他入行的初心——演戏就是去玩,让自己快乐。

但他“玩”的态度是,要玩就要好好玩,认真玩,别随意对待。

生于六零年代,自小在廉租房长大,当年一批孕妇同时上楼,左邻右里都是同龄人,大家都是一样的背景,也都一样的穷,所以也不觉得自己穷,自然没有什么攀比之心,“个个有饱饭吃,又有书读,又有几差呢。”

家庭环境虽然并不是十分优越,他亦知足常乐,父母都是朴实耐劳的人,对儿子也不强求他成龙成凤,他自然有精力有心思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恰好在这个时候迷迷糊糊碰上了演戏,文化祭,要人上台,对于一个偶像包袱极重的中二少年,上台表演是一件多么傻多么土的事情,但没办法,一人一票被票出来了,硬着头皮也要上。


人生第一个角色,《雷雨》,周萍,跟对手的小女生在公园排练,一场吵架的戏码,因为嫌对方声细,不像吵架,干脆撒开嗓子吼出来,竟然吵出了乐趣,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在演戏这条路上越玩越溜。

▲中学时期的谢君豪,你猜他在哪?

后来看到香港演艺学院招生,兴致勃勃便去了,结果,没考上,年轻气盛的谢君豪自觉一定是老师们糊涂,不识货,但考不上,总得要谋生活,便去当了男护士,主要是薪水诱人......

▲蹲在地上带红领结的便是那时的谢君豪,想想一群女护士里多个小帅哥,画面也挺美的。他在医院实习了半年,始终心不在焉,没有获得理想中的成就感。


接着又看到招生,再接再厉便去了考了,自选的剧目叫做《莫扎特之死》,开头第一句便是朝天一声吼:“为什么!”谢君豪憋了大半年的怨气,在考场对着那些曾经“不识货”的老师一声怒吼,还把埋头干别的事情的考官一把震醒了。



从香港演艺学院毕业之后,考入了香港话剧团,遇到了人生伯乐之一,钟景辉。

他看中这个小青年身上那种神经质的气质,入团还没有半年就演了第一男主,《雄霸天下》里的暴君。

▲开始时谢君豪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这种气质,后来他发现,自己演其这种总疯疯癫癫的角色确实得心应手,也算是有了南海十三郎的雏形了。

演戏之于谢君豪是怎样一个好玩法?

一、钻研角色是好玩的,玩出了乐趣。

他是那种要演一个角色,先给他写个小几千人物小传的人,从内到外重新解读一遍。

▲《东京审判》中的北野,原来只是一个寻常的日本老百姓,因为战败而变成了极端分子,刺杀中国大法官梅汝璈,最终死在乱枪之下。而谢君豪饰演这个角色,并非一面地表现他的“恶”和“扭曲”,而是更关心如果没有战争,这个人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饰演这个角色的时候,他脑中浮现的是北野、肖南和芳子在小酒馆里酒堪耳熟,把酒甚欢,但因为战争一切都只能存在在梦境当中。无疑是增加了这个角色的厚度和深度,以及悲剧性……

每个角色都是他身上一个特质的显现,他乐意把自己的人生领悟加之角色身上。

▲《长恨歌》里的程先生,谢君豪经典金丝眼镜黑风衣民国范代表之一,港真,初初看原著,觉得程先生这个人实在让人很难喜欢,唯唯诺诺,在王琦瑶身边当了N年的备胎,永远不被考虑,永远垫在最底下。而谢君豪的版本则显然可爱很多,那年香港书展,有读者同他说,程先生这个角色实在太苦了。谢君豪一笑之:“至少,他自己不觉得苦啊!”在他的解读里,程先生如此多年守着王琦瑶,成为她身边最坚强也最可靠的一个男人,谢君豪在他的博客中写到:程先生这么多年来坚持的不是女人,也不是爱情,而是老上海最后一点优雅。

▲作为一个香港人,为了演出老上海那点绅士范儿,他在开机前老久便跑到弄堂里租了间小房子,每天观察上海人的生活,从成果来看,还是蛮像的,特别是那种阴柔软糯的气质。

南海十三郎他一演就演足二十几年,同样一个角色,也有时常会有新的感悟。真正将这个角色演进了骨子里。

▲最典型便是结尾十三郎之死的处理,早年刚刚接到这个角色,年轻气盛的谢君豪对南海十三郎悲剧性的一生十分不平,只认为一个天才不应该遭世间如此待遇,所以处理得特别悲壮,临死前眼镜落在地上,他一定要捡起来带上才死,因为他最爱的女人说过他戴眼镜好看。


▲而二十年之后,又有新的感悟,他不再浮躁愤懑,而是觉得十三郎临死之前该是把世间俗世都放下了,自己把眼镜摘掉了,他最终是安安祥祥地躺在街边,一身轻松地睡去。


二、电视剧、电影和话剧的形式转换是好玩的,玩出自己的好学之心。

他在演戏的追求上可谓好学至极,并且他觉得演员应该要三种都精通。

早前选择话剧是因为话剧够“纯粹”,他说自己并不是一个能够一心多用的人,而话剧,你只需要排练,演出,排练,演出就足够了,一场面对几百个观众,掏心掏肺,一气呵成,不需要面对非常多的媒体。


而拍电影、拍电视剧也是好玩的,他至今记得关锦鹏的一句话:“拍戏就是跟镜头谈恋爱。”更何况以前为了自己对演技那点好奇心,那点兴趣,还得花钱到学校里学习,现在人家请你去拍戏,不需要交学费的同时还有钱拿,何乐不为。


三、和观众互动是好玩的,玩出自我价值。

当初自己演戏的初衷,便是助己助人。


何为助己,便是从这件事情中得到乐趣,找到自我价值;何谓助人,便是若能让观众和自己的角色获得一瞬间的心灵相通,这个世界上某个人会因为某个角色而收获领悟,感到动容,哪怕只有短短一瞬,便是他作为演员与观众纯粹的心灵交流,那也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情。

▲节选自公众号“中国戏曲”

从某种程度上,对于世间大多数人来说,谢君豪无疑是幸运的,他很早的时候便遇到了一样感兴趣的事物,后来很顺利地成为了自己的职业,干这个行当他并不觉得累觉的苦,而是心甘情愿地将终身奋斗投放于此,每日都能从自己的工作中找到乐趣,找到自我。

这种幸运,并非仅仅让他成为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演员,这样的幸运,其实更多来源于他对于“纯粹”的执着,想做什么就去做,对什么好奇就挖掘到最深,把行动的动机简化,是为了花更多的心思在体验乐趣和寻找价值。

所以你可以看到,其实他的私生活异常简单,合作过的漂亮女演员众多,但绯闻却是绝缘体,早早就已经结婚生女,闲时和女儿老婆出门散步,也不避记者,因为真实,也因为知道自己并无东西可以深挖。

早些时候也偶尔写写专栏,他在《成报》有个专栏叫做《豪情亂語》,在《中国荧幕》上也写过一些闲散文字,聊得多是香港电影情怀,岭南的市井人情,自己最爱的粤语、粤剧和粤食。集成了两本书,一本叫做《跳进人间烟火》,一本叫做《采湳》(是他女儿的名字)

而最近,他又迷上了跑步、乘船、种菜......依旧是图个好玩


谢君豪无疑是我最喜欢的香港演员。

他就是我心目中最经典的中国老式男人,无惧任何逆境,把自己从一个中学毕业生硬生生地演成了话剧魁首。


他更拥有难得的人世智慧,深深懂得自己生活的这个圈子的荒谬与离奇,他的身上,有香港人最优秀那部分品质,踏实,勤劳,有分寸,永不允许自己飘浮于云上,稳稳的慢步在自己的生活里,不急不徐,不愤怒不妒忌,像兰德诗里写的那种心智清明的人,“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我爱大自然,其次就是艺术。”

就像古先生从来不说自己慈善,却不声不响在内地捐了一百多所希望小学,谢先生是那种起火时会跑进去救出小演员宁愿自己毁容的人。


在急火攻心的名利圈里,谢先生像个隐士:别人隐于林,奔的是更大的名气;谢先生,隐于市,演戏赚钱养家糊口,在日常生活里守住了自己的初心,默默做好自己应该做的想做的,尽到自己的本份,不背自己的初心。


见过最繁华的火树银花,也能守住最冷落的横店寒冬,身上那种看尽世事的笃定让我又心疼又感伤。


他说程先生这么多年坚持的不是女人,不是爱情,是上海滩的最后一点优雅。


无独有偶,在我看来,这么多年,谢先生,这位史上最完美的南海十三郎,这么多年坚持的不是影帝的桂冠,也不是俊俏的面庞,而那金沙银粉锣鼓喧天的九十年代影视盛世之后,风流人物走的走,流的流,只有他依然一身长衫守在维多利亚港边——那是香港的最后一抹优雅的沧桑。

蓝小姐和黄小姐

关于这个浮华世界的小角度研究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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