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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族谱系列之一:沈约 格律诗音韵平仄的奠基人


来源:华声在线

南朝齐、梁时期,乃是中国文化艺术承前启后一个转折点,而身经宋、齐、梁三代,著有《四声谱》为格律诗的音韵平仄奠定了坚实基础的沈约,无疑是当时文化界的领军人物。

原标题:沈氏族谱系列之一:沈约 格律诗音韵平仄的奠基人

沈氏族谱系列之一

沈约——格律诗音韵平仄的奠基人

作者:沈建华

南朝齐、梁时期,乃是中国文化艺术承前启后一个转折点,而身经宋、齐、梁三代,著有《四声谱》为格律诗的音韵平仄奠定了坚实基础的沈约,无疑是当时文化界的领军人物。

沈约(441——513)字休文,吴兴武康人,仕梁为尚书令,卒谥隐,归葬于蔺村(今属浙江德清县),后世又称沈隐侯。

盖棺论定一个虚号而已,却是那些为官作宦的社会精英所孜孜追求的最高境界。沈约未能免俗,风云人物,隐什么呀?谥号分明有些压抑的意思。然而,当时的沈氏家族,确实也需要这个钦定的谥号以光大门楣。

永嘉年间五马渡江,东晋王朝偏安江南,吴兴沈氏渐渐成为当地的旺族。沈约的祖父沈林子,东晋时曾任建威将军、河东太守,宋武帝刘裕永初年间为征虏将军,卒谥怀伯。父亲沈璞,当过淮南太守,元嘉三十年,宋文帝去世,刘劭即位,是为太初元年。仅仅过了三个月,便被孝武帝刘骏取而代之。沈璞是刘劭的臣子,因此受到牵连被刘骏杀害了。

当时,沈约才十三岁。少年失怙,家道中衰,从官家子弟一下子变成时代的弃儿,并没有使沈约沉沦,他发奋读书,勤于写作,很快崭露头角,显示出超人的文学天赋。

文学之士要想从政,当时又没有一个考核的标准,若是无人扶持,简直比登天还难。

也许老爷子的福禄还没用完,成年后沈约春风得意步步高升。这里面当然有自身修养的原因,然而,也与他一生之中遇到的三个贵人密切相关。

第一个贵人是宋郢州刺使吏部尚书蔡兴宗。作为江南士族的领袖人物,蔡兴宗不仅十分欣赏沈约的文学才华,也颇为看重他的人品。在郢州刺使任上,蔡兴宗任命沈约为记室参军,并且告诫诸子说:“沈记室人伦师表,宜善事之。”

第二个贵人非同小可,他就是齐文惠太子萧赜。

文惠太子酷爱文学,沈约当上了太子家令,并且兼任著作郎、黄门侍郎等职。后来,萧赜继位年号永明,史称齐武帝。齐武帝的第二个儿子竟陵王萧子良,以风雅自居。据《南史、刘绘传》和《梁书、武帝纪》记载:永明末年,都下人士特别喜欢文学话题,许多人都赶到竟陵西邸去凑热闹。其中萧衍、沈约、谢朓、王融、任昉、陆倕、范云、萧琛等八人,号称“竟陵八友”。

第三个贵人等于锦上添花——“竟陵八友” 之一的萧衍,于公元502年灭齐建立梁朝,史称梁武帝。昔日的文学青年,登基时左顾右盼。这时候,沈约已经年过花甲,说心里话他也不想另起炉灶,都是老萧家的人,干嘛更改国号呢?看到萧衍还在那儿推让,便劝他不要仿效曹操,人家那是改朝换代,有所顾忌倒也罢了,您这会儿是自己家里的事,“天子还都,公卿在位”,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萧衍称帝,拜沈约为尚书仆射,封建昌县侯。

至此,沈约位极人臣,以文学而取封侯,可谓旷古奇遇。

水到渠成了罢了。其实,沈约的文学创作活动的鼎盛时期还是在齐朝。

从前人们谈论中国文学,总是说六朝文体卑弱,王公贵族附庸风雅,墨客骚人吟风弄月,以词藻华丽堆砌典故为能事。殊不知自《诗经》、《楚辞》以及汉乐府以来,到了建安时代,经过曹氏父子一番慷慨激昂,也许是音调高了,后来人接不上腔板,迄至两晋除了清谈,文学渐渐走入晦涩一路。虽然其中也有陶渊明清新明快纯任天真,然而人们并不识货。直到齐永明之际,在沈约、谢眺等人的倡导下,诗歌再也不是杂乱无章,从琅琅上口之外悄悄的出现了规范化的苗头。沈约认为“文章之义有三:易见事,一也;易识字,二也;易读诵,三也。”如此一来难免流于平庸,所以,诗歌就要用格律音韵加以规范。他有一组《八咏》诗,题目分别为《登台望秋月》、《会圃临春风》、《岁暮愍衰草》、《霜来悲落桐》、《夕行闻夜鹤》、《晨征听晓鸿》、《解佩去朝市》、《被褐守山东》。《八咏》诗格调流畅自然,有乐府民歌的风味,历来被人们视为沈约的代表作之一。唐代著名史学家刘知几说:“赋述《两都》,诗裁《八咏》,而能编次汉册,勒成宋典,若斯人者,其流几何?”

沈约一生著述丰富,流传至今的有《宋书》一百卷、《沈隐侯集》两卷以及沈氏家族世系源流考证。此外还有《四声谱》、《晋书》一百一十卷、《齐纪》二十卷。刘知机著有《史通》,属于史学理论家,行家话行家,尽管推崇备至,却还没有说到点子上。《八咏》诗连题目也暗藏玄机——

登台望秋月,

会圃临春风。

岁暮愍衰草,

霜来悲落桐。

夕行闻夜鹤

晨征听晓鸿。

解佩去朝市,

被褐守山东。

如此排列,开启了五言律诗的先河。

音韵平仄以及辞语的轻重缓急,大约从有语言以来人们就拥有了这个技巧,不然,就没有私语与呐喊之分了。“言之无文,行之不远。”做文章要有条理,写诗歌要押韵,关键之处最好是讲究对仗。道理大家都懂,却不明白为什么要那样以及如何做才更加符合规范。大凡一种文学体裁,开始生机勃勃,时间一长写家与看客就觉得乏味了,有能力突破藩篱的人往往摸不清方向,做起来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沈约的独特之处在于系统的阐述了文章中音韵平仄以及对仗的协调关系。在《宋书、谢灵运传论》中,沈约写道——

夫五色相宣,八音协畅,由乎玄黄律吕,各适物宜。欲使宫羽相变,低昂舛节,若前有浮声,则后须切响。一简之内,音韵尽殊;两句之中,轻重悉异。妙达此旨,始可言文。至于先士茂制,讽高历赏:子建《函京》之作,仲宣《灞岸》之篇,子荆《零雨》之章,正长《朔风》之句,並直举胸情,非傍诗史,正以音律调韵,取高前式。自灵均以来,多历年代,虽文体稍精,而此秘未睹。至于高言妙句,音韵天成,皆暗与理合,匪由思至。张、蔡、曹、王,曾无先觉;潘、陆、颜、谢,去之弥远。世之知音者,有以得之。此言非谬,如曰不然,请待来哲。

音乐绘画做文章,和而不同才是大境界。指出了文字音韵的协调关系,沈约以曹植等人作例子,说他们的作品直抒胸臆,“正以音律调韵,取高前式”。 然而靠的都是本能,“暗与理合,匪由思至”。 并且自屈原以来,“多历年代,虽文体稍精,而此秘未睹——”除此之外,沈约还从一年有春夏秋冬四个季节,论证了四声合乎自然规律,并不是故弄玄虚。在那篇《答甄公论中》沈约写道:“春为阳中,德泽不偏,即平声之象;夏草木茂盛,炎积如火,即上声之象;秋霜凝木落,去根离本,即去声之象;冬天地闭藏,万物尽收,即入声之象。”

尽管沈约反复宣扬,并且由此写出了《四声谱》,可是,当时社会上一些大名鼎鼎的人物依然不知所云。据《梁书、沈约传》记载,沈约为文,首倡“四声八病” 之说,以为从前的学者一千多年了还没有察觉这件事,而自己独得胸襟,穷其妙旨,真可谓入神之作。

“竟陵八友” 中的领军人物喋喋不休,梁武帝却不买账。有一日他问身边的臣子周舍:“何谓四声?”周舍回答说:“‘天子圣哲’ 是也。”梁武帝还是不予理睬。

别说梁武帝不知所云,连锺嵘这样的专家也不理解。

有韵为文,无韵为笔。诗歌讲究音韵,笔呢就是散文。齐、梁之际,沈约与任昉齐名,世称“沈诗任笔”。 然而诗歌才是文学正宗,因此,任昉常常以诗歌不及沈约为憾事。与之同时代而年纪资历却是小字辈的锺嵘,编出了中国首部诗歌评论专著《诗品》,以上、中、下三品说事,将当时著名的诗人谢脁、江淹、范云、丘迟、任昉、沈约列为中品。

曹操还是下品呢,能与陶渊明同列,咱们就别抱怨沈约忝居末位啦!卓尔不凡的人多多少少有些犟脾气,偶尔与人对着干你又拿他怎么办?直到明代,与李攀龙同为后七子领袖人物的王世贞,在《艺苑卮言》中还说沈约滥居中品。

这就有点不明事理了,可以说那是学生对老师怨恨。

格律诗的音韵平仄非同小可,自从隋、唐开科取士,读书人谁敢不遵守这个规矩?不遵守就不是读书人。

且不说沈约著有《宋书》以及《四声谱》等书,单论诗歌成就,也远在任昉、丘迟、范云之上。梁元帝萧绎曾经说过:“诗多而能者沈约,少而能者谢朓、何逊。”作为齐、梁之际“一代辞宗”, 沈约可谓慧眼独具,在同时代的诗人中,他特别欣赏谢脁的诗歌,认为“二百年来无此诗也!”还有刘勰,当时写出了《文心雕龙》,天下无人赏识,便求教于沈约。史籍上说:“约便命取读,大重之,谓为深得文理。常陈诸几案。”

咱们也不谈眼光的事儿了,仅就诗歌而言,沈约位居中品当之无愧。

若论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沈约集史家与诗人于一身,上承汉、魏,下启隋、唐,谨慎一点说,其文学成就比《诗品》上所列的任何一个人都毫不逊色。

王世贞看不起唐代以后文章,自己又在写东西,一面说为文要熟读汉魏六朝以前的名篇佳作,一面又贬低沈约,真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

都是一样的,怪不得王世贞,人要逞能,谁也没有办法。当年,沈约藏书二万卷,堪称举世无双。从前的同行博闻強记成了一代宗师,梁武帝也不甘落后,这一日就以栗子为题,和沈约去比试,看谁的记性好知道的典故多。结果,沈约比梁武帝少了三条。出去后,沈约对人说:“这位先生爱面子,我不退让些就要丑死他。”

那时候,梁武帝不过四十七八岁,无论事业和精力都如日中天。沈约呢七十多岁了,因为身材削瘦,时人称之为“瘦腰公。”写文章写到减肥过度的份儿上了,谁知道他退让没退让?以老爷子那么轻率心中藏不住话儿的情形来看,十之八九也是爱面子。

这就应了那句俗语话“天干无露水,老来无人情”。

与天子较劲,能有好果子吃么?后来,梁武帝屡屡刁难,沈约无处诉说,只好向上苍祈祷,并且特意申明:以梁代齐不是自己的本意。

动摇国本的事儿,老爷子竟然当作儿戏一般。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个大是大非面前,威风八面的梁武帝一筹莫展,无奈之下,仿佛牧童娃子一般,怂恿太监去骂沈约。

仔细一想也有道理——对方年逾古稀,著作等身,即使你端起帝王的架子,削去他的官爵,能削除他的年纪和著作么?

沈约去世后,朝廷给了谥号,尽管有些拘谨,毕竟还是谥号。并且,梁武帝对他的家里人也还不错。沈约有个孙子叫做沈众,文学才华分外出众,小伙子有一篇竹赋,粱武帝阅读之后惊叹不已,还亲笔写了一封回信称赞说:“文笔翩翩,可谓无忝尔祖。”

总而言之,沈约以史家的严谨规范诗歌,相对于从前的杂乱无章,这会儿讲究平仄对仗,实际上等于删繁就简。别说流于形式,唱歌跳舞还要灯光音响,什么东西离得开包装?诗歌没有包装,还不如去听人扯谈。正儿八经的闲谈也要瓜棚豆架拾掇整齐,并且最好有一壶茶水。如果连这个也嫌罗嗦,练瑜珈是个清静的好方法,不过您别高兴早了,其中还有身形坐姿的讲究。什么束缚呀?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如曰不然,请待来哲。”一百多年后沈约如愿以偿,格律诗终于成为文学的主流。

如果说某个文学流派的倡导者可以称之为一代宗师,那么,我们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沈约——老爷子所津津乐道的千百年来此秘未睹的诗歌音韵平仄,乘势而起揭开了唐诗宋词这个中国文学史上最为波澜壮阔的篇章。

影响所及,至今又是一千多年。

假如我们想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那就是因为时代差异地域不同的缘故,许多文字的读音发生了变化,传统诗词到了这会儿,应该是使用“宽韵” 的时候了。

“宽韵” 即“大押韵”, 只要平仄不错,字音稍似即可。

说到音韵与文字的关系,沈约也曾坦言:“宫商之声有五,文字之别累万。以累万之繁,配五声之约,高下低昂,非思力所举——”

老爷子独步千古,还是有许多事情没有经见过。谥号为隐,有些东西点到为止以待后生,也许是一种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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