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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亚读书共同体”,一个明亮的梦


来源:北京青年报

多年来,东亚出版人会议致力于构建“东亚读书共同体”,遴选20世纪中叶以来东亚地区思想文化经典100种,以中、日、韩三种文字出版了《东亚人文100导读》,并推动相关图书在各国的翻译出版。举办青年编辑研习营,培育年轻一代承继人文出版的传统,也是会议的成果之一。此外,旨在鼓励亚洲优秀出版物的韩国“坡州图书奖”的顺利实施,也得益于东亚出版人会议所搭建的平台。

原标题:“东亚读书共同体”,一个明亮的梦

著名出版人董秀玉在会议上发言

宜野湾市位于日本冲绳县首府那霸市的东北方,11月14日、15日,第21届东亚出版人会议在此举行。街市和海滨公园一片静谧,不过在冲绳会议中心内,却是中文、日文、韩文此起彼伏,借助同声传译,来自中国大陆、香港、台湾,以及日本和韩国的数十位卓有成就的出版人汇聚一堂,相互交流。

东亚出版人会议通常一年两届,聚焦人文图书出版的各个议题,迄今已十年有余。会议的发起人是三位日本出版界的前辈:岩波书店前社长大塚信一、MISUZU书房前社长加藤敬事、平凡社前编辑局长龙泽武。他们的提议得到了中韩两国出版人的积极响应,此次十周年会议也带有纪念性质,亲朋旧友相见,满座生风。大陆方面与会的,包括著名出版人董秀玉、汪家明、三联书店副总编舒炜、上海人民出版社社长王为松、译林出版社社长顾爱彬、百道网董事长程三国等。

多年来,东亚出版人会议致力于构建“东亚读书共同体”,遴选20世纪中叶以来东亚地区思想文化经典100种,以中、日、韩三种文字出版了《东亚人文100导读》,并推动相关图书在各国的翻译出版。举办青年编辑研习营,培育年轻一代承继人文出版的传统,也是会议的成果之一。此外,旨在鼓励亚洲优秀出版物的韩国“坡州图书奖”的顺利实施,也得益于东亚出版人会议所搭建的平台。

本届东亚出版人会议首次落户冲绳,不少与会者都感到意义非凡。这是因为,冲绳在日本乃至亚洲,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它不仅是景色明媚的旅游地,更有着独特的历史和文化。冲绳的前身是琉球王国,自明代起就是中国的藩属国,17世纪初也开始臣服于日本幕府时期的萨摩藩,1879年日本灭琉球,设置冲绳县,将其纳入近代日本的轨迹之中。1945年,美军登陆冲绳,这里成为惨烈的战场,丧失了四分之一人口,日军甚至教唆和强迫平民“集体自杀”,城市和历史遗存变成废墟,留下难以磨灭的创痛记忆。战后冲绳一度由美国托管,成为“基地之岛”,美军的普天间基地就位于宜野湾市,遭到冲绳人民的持续抗争。这片历史与现实交融、各种社会运动不断的土地,培育出了独特的地方意识和出版文化。

本届东亚出版人会议的主题之一是“出版的地域性与书籍的普遍性”,尽管命题者龙泽武先生笑称自己创造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题目,但它想必与冲绳的加入直接相关。据冲绳时报社文化事业局出版部长友利仁先生介绍,“冲绳县产书”是当地出版的最大特色,23家出版社自1994年起组成了“冲绳县产书网络”,书籍主要是“地产地销”,由于流通的关系,几乎不会陈列在冲绳以外的书店,在冲绳县以外卖出的只占10%—20%。一方面,读者对本乡本土的强烈热情,能够近距离感受到读者的存在让冲绳出版人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市场过于狭小,书籍印量很少,出版社几乎都是小型企业,经济比较严峻,扩大书籍的销售渠道也是当务之急。“通过这次会议的召开,我开始意识到东亚的读者群了。这里是不是也存在着可能性呢?”友利仁先生说。他的演讲或许代表了冲绳出版人的某种心态,有“向外”的愿望,但表达得比较审慎,绝没有我们在国内常见的那种“大干快上”的冲动。

事实上,“出版的地域性与书籍的普遍性”这一主题,对与会的中国大陆出版人而言,还是有些困惑的。随着会议发言的进行就会觉察到,对于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出版人,“地域性”带有小规模人文出版、独立出版乃至“边缘”的含义,和中国大陆的“地域出版”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我们的“地域出版”是以省、市划分并进行区域资源整合的集团化产业,涵盖了市场占有量最大的教育出版,乃至渗透到影视投资等其他领域,创造了一连串令人咋舌的经济数字。根据程三国先生提供的数据,今年8月Livres Hebdo和RWCC发布了世界出版五十强排名,两家进入十强的中国企业都是区域性的出版集团——中南出版传媒集团和凤凰出版传媒集团。

不过,“做大做强”显然不是东亚出版人会议的主色调,与会者从各自的经验出发,思考着人文出版的困境和突围的可能。台湾联经出版公司人文丛书主编梅心怡提到了“Glocal”的概念,即“全球化市场下的地域化”,她以此来思考未来出版的趋势,“内容上发挥当地优势,同时建立全球品牌,并强调书籍与推广地之间的共鸣,让书籍成为普遍的知识载体,但又能联结不同地区的‘地域性’并深化其价值。”她认为联经策划出版的“台湾与东亚”丛书即体现了“Glocal”精神。不过困难在于,人文书不同于小说,像《三体》、村上春树作品等等可以凭借自身品质和优良的翻译进入欧美市场,而东亚的人文书还面临着社会文化的隔阂,翻译难度的提升,和西方世界话语权的不平等乃至英语霸权等问题,“如何让书的生命及其所承载的知识不受限于国界、语言、文化隔阂,进一步让议题扩散,实现书籍的普遍化,人文书尤其是东亚的人文书,面临的挑战可能较文学类、生活类、商业类图书更为艰难。在操作层面,我们首先面对的是语言,翻译和推广是很紧要的问题。”与此相关,未能出席会议的中华书局总编辑顾青在书面发言中倡议,募集翻译基金,尝试建立中日韩互译基金,来支持翻译工作。

出版人们在交流之时会道出有趣的经验,比如韩国心之漫步社社长郑恩淑介绍的“南海的春天”,这是一家位于岛屿城市统营的出版社,以新颖的企划闻名。韩国出版业集中在首尔,“南海的春天”社长因健康问题到地方定居,五年前成立了这家出版社,其代表作包括《离开首尔的人们》、《我在小公司上班》、《建造跳舞的村子》等等,仅从书名就可以体会到离开经济中心、寻找新生活的轻松感,堪称把握市场细分来做出版的成功例子。不仅如此,“南海的春天”还经营着书店“春天的书坊”、酒店式公寓“春天的家”,一年内有2000名游客到访,观光的同时,也是为了体验出版和阅读文化。在这个例子中,地方性的独立出版体现了自身的灵活性和多样性,“小”不再是个问题。

出版人的交流不限于会场,私下里、饭桌旁也是敞开心扉之时。两天的会期,可以初步观察到不同国家和地区出版人迥异的气质和表达方式。大陆的一些出版人久经历练,放松而开朗,言谈务实,间或给人某种“雄心勃勃”之感,正是变革时代、处于经济上升期的一代人的缩影。大塚信一、加藤敬事、龙泽武三位先生,或许能代表日本老一辈出版人的风貌。汪家明先生说:“他们出了很多好书,比我们现在做出版的人要纯粹。”

短短两天会议,能为东亚的人文出版留下怎样的成果呢?希望向外进行推广、为到访者设计了详细问卷的冲绳出版人会有所收获吗?至少我们会理解,有一些出版人在为构筑以民间文化交流为导向的“文化东亚”(台湾联经出版公司发行人林载爵先生语)而持久地努力;我们也会理解,冲绳之美不仅是碧海蓝天和灿烂阳光,在那霸市淳久堂书店里,有一个题材广泛、分类细密的冲绳图书专区,描绘了这片岛屿更为深刻的风景。书籍的出版,原本就是为了知识和思想的传播,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但愿“东亚读书共同体”的建立,不仅是一个梦想。文/本报记者 尚晓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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