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路边野餐》我打了个盹儿

原标题：看《路边野餐》我打了个盹儿

在豆瓣上看到一位网友留言，是我觉得对电影《路边野餐》最好的解读：“看《路边野餐》，中间有一段卡住了，放三秒卡两下，但在长达三分钟的时间里都没有人向工作人员示意，因为大家都觉得这是导演的某种艺术手法……”

说来惭愧，看这部电影的前半段，我可耻地打了个盹儿。在我的记忆中，这是我第一次在电影院里睡着。我把原因归咎于电影院的沙发，这沙发的靠背很低，人基本上是躺在上面看电影，姿势实在太舒服了，不是怂恿我睡觉吗？我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

一个直接的损失就是，这部电影对我来说有些不可解读了，什么时空错乱啊之类的隐秘意境，到我这儿全都“断片儿”了。最终唤醒我的，是包美圣演唱的《小茉莉》，而让我彻底清醒过来的，则是洋洋的出场，她是整个潮湿阴郁的电影里唯一的亮点，镜头像流氓一样尾随着她，片刻不离，对了，这就是那段被人津津乐道的超级长镜头。

好吧，我不打算再掩饰了，我觉得这是一部很一般的电影，我睡着了这件事不能全赖沙发。然后我带着这个结论到网上去查了一下，好评！尤其在影评人圈子里是一边倒的好评！就连影评界著名偶像天团“北戴河桃罐头厂电影修士会”也赞不绝口。我不大敢相信众人皆醉我独醒这种可能，那么更合理的解释就是我的品位太差劲了。我的一位朋友告诉我，是的，你的品位太差劲了。

这让我很焦虑，因为我看电影，尤其是看所谓的艺术片，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显示品位。而这一次，我好像露怯了，我原本应该吸取看《哭声》的教训，顾左右而言他，抱怨一下影院排片量太少，或是赞叹一下长镜头太棒，比如那个拍摄挖掘机下卡车的长镜头，镜头里的挖掘机就像一个伶俐的机器人，可爱。再比如那段晃得你只想吃维生素B6的跟拍摩托车镜头，有一次镜头居然离开了拍摄对象，自顾自地转进一个巷子，抄了个近道，嚣张。

而更让我焦虑的是影评人们的解读，感觉那解读比电影还晦涩，意向、文本、指涉、调度、象征……他们在说些什么？言辞间，影评人们又谈到了一堆大词儿：阿彼察邦、侯孝贤、塔可夫斯基、《广岛之恋》、《去年在马里昂巴德》……这都是些什么人？有趣的是，导演毕赣并不买账，而他说话的方式和他的电影一样令人费解：“我跟阿彼察邦、蔡明亮都同样属于现代的电影，但是他们两个更像植物一些，我不属于植物的系统范畴内。说我和阿彼察邦像，我想是因为观众对于某种共同的‘气候’产生出的共鸣。”双方就这样用江湖黑话你来我往。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不揣浅陋地说说我的看法。一位朋友对这部影片的评价我觉得很贴切，导演想要拍摄出安哲罗普洛斯那样湿漉漉的电影，然而最终的效果只是潮乎乎的。影片想要玩一些结构上的东西，把过去、现在未来糅合一个时空，多亏这是一部艺术片，艺术片的好处就在于不需要什么严谨的逻辑，只要给出一点点似是而非的暗示，观众们就会自行脑补，心理学上管这叫做巴纳姆效应。相比之下，我倒觉得宁浩的《疯狂的石头》或是忻钰坤的《心迷宫》才叫有技术含量。

还有那个长镜头，除了抄近道之外还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吗？或是在调度上有什么特别的难度吗？不要说和大师们相比，和三谷幸喜的《大空港》相比如何呢？这让我想起那些婚礼上车队游街的录像，都是一镜到底，而且跟拍摄影师的手都很稳。

还有影片开始电视里那段演职员表的介绍，为什么一定要读出来？是向娄烨致敬吗？娄烨这么做那是人家师出有名，您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有我从开始到最后也没看到电影的片名，朋友告诉我片名在30分钟左右出来了，而那时候我可能在睡觉。导演对此的解释是，片名如果只是一个无效的解释，还要耽误大家几秒钟的时间去看几个字，特别没有意义。所以片名、字幕都应该参与到电影里面去。我依然不理解导演在说什么。

导演谈到了意义，但整部影片下来我没看到什么意义，我只看到了一些做作的模仿，以及某些碎片化的闪光点。这让我想起了姜文，姜文最牛的地方就是在细节上特别出彩，总能想到精彩绝伦的点子，这一点张艺谋和冯小刚钦佩不已。但当他把碎片攒成一部电影，又总感觉差那么点意思，这感觉就像是一个写短篇小说或散文的高手，动手写长篇小说就有点吃不住劲了。

当然，我的观点很可能是夏虫语冰，因为我的艺术电影观影经验太少，很可能完全无法体会影片的微言大义就在这里大放厥词。对艺术电影的评价有时候是需要门槛的，没有很扎实的艺术、电影、文学功底，说出来的话就很可能像一位民科在阐述四色定理。但我仍然选择尊重我的内心感受，这就是一部把我看睡着了的电影，影评人们所指出的亮点我并非没有看到，只是它们无法让我兴奋起来，除了那首歌和那个姑娘。

我们知道，中国电影正经历着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电影人们迫不及待地想要超英赶美，所以当一部部优秀的电影横空出世填补一个个空白的时候，影迷们欢欣鼓舞，这里有一些，我深知他们好在哪里，但是还有一些，真让人望而却步。李小龙怎么说来着？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牛角

桃桃淘电影：时间，回忆，梦境，毕赣的电影非常私人，并不十分亲和观众，甚至有些粗糙。却因为其中迸发出的灵性与不完美，让人对其未来充满期待，一个很有潜力的年轻导演。

藏着掖着：记得朱天文说过———时间不可逆，生命不可逆，但在文字中，一切不可逆者皆可逆…看完影片，我想说，在毕赣的影像中，一切不可逆者皆可逆。当火车入洞，《告别》响起，我的胸口如压巨石，那种人生的遗憾、失落的情感以及悠远的诗意，让人久久沉浸其中。荒也：陈升穿上那件花衬衫，潇潇洒走路的样子，让我想起《春风沉醉的夜晚》里的秦昊。他们都是从换上衣服以后获得重生与救赎。也就是在那一刻起，电影开始脱离叙事的常规，在一个长镜头里，散落成诗意的回忆碎片。

小岩井：一场梦呓，难得的观影体验，出门对眼前的一切有种恍惚的梦境感。其实最开始《金刚经》那段引用应该就提示了这部片子的核心是关于时间，以及现实与虚幻之间的不真实。觉时恋梦梦恋醒，反复叮咛无相形。电影这种东西，真的很主观。坐我旁边的美女就一直在玩手机，说：“这什么鬼？”我也理解，因为真的很特别。

四喜：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记住，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复存在，就连那最坚韧而又狂乱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现实。———马尔克斯

城南草木生：头皮发麻，不知道到底要表达什么，也没有耐心知道。

剧情简介：

在贵州黔东南神秘潮湿的亚热带乡土，大雾弥漫的凯里县城诊所里，两个医生心事重重活得像幽灵。 陈升为了母亲的遗愿， 踏上火车寻找弟弟抛弃的孩子； 而另一位孤独的老女人托他带一张照片、一件衬衫、一盒磁带给病重的旧情人。去镇远县城的路上，陈升（陈永忠饰）来到一个叫荡麦的地方，那里的时间不是线性的，人们的生活相互补充和消解。 他似乎经历了过去、现在和未来，重新思索了自己的生活。

最终，陈升到了镇远，只是用望远镜远远地看了孩子。 把老女人的信物给了她旧情人的儿子。 一个人再次踏上火车。分不清这个世界是他的记忆，还是他是这世界的一个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