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青瓦

原标题：烟雨青瓦

□　李天全

烟雨青瓦,是一幅画,也是一种心境。尤其是春季,雨落在瓦片上,看得最清楚,横为帘,竖成线。一只只雀儿蹲在瓦片上,东望一下,西看一下,啄起颗颗雨滴……

烟雨青瓦,是一种意境。犹如古筝配旗袍；爵士配咖啡。瓦挡雨,雨戏瓦。瓦在雨下作画,雨在瓦上生烟。雨水顺着瓦槽,汇聚而下,拧成一股股丝线,织就动人心弦。

雨在瓦上生,簌簌而下的雨,瓦片瞬间湿了。黑乎乎的,似青瓦、似眉黛,又如黑炭。

烟雨青瓦,是一种生活。白墙青瓦,屋檐之下,住着寻常百姓人家。耄耋老者、盘髻妇人、垂髫小儿,围着桌子吃饭。旁边炉火正旺,热气腾腾。人声灯影,最是灵动。

大黄猫迈着悠闲的脚步,从瓦上经过,悄无声息……突然,“呼”的一声,似离箭,从屋脊一侧,蹿到另一侧。定然是看到老鼠或者其他让小猫感觉新奇的玩意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听瓦“哗哗”作响。

从前乡下多瓦屋,水村山郭酒旗风。山谷深处,绿树丛中；小溪旁边,半山腰间,三两间瓦房,点缀其中,与自然是那么的和谐。屋脊之下,虽有贫贱富贵之分,但在瓦上却是那么一致。不管是屋檐的“滴水”瓦,还是屋脊两边的“云瓦”,或是“抱同”瓦。无不是黏土来造。

烧好的瓦,却又演绎了不同的人生。酒肆、农家、富商、私塾、显贵、官衙……摇身一变,一个个故事、一段段传奇便徐徐走来。

片片青瓦,从屋脊高处,顺势而下,俯仰相承。不管是十里繁华街市,还是乡村农家小舍,俯看这一片有瓦的屋脊,地气上升,忽阴明晴,萦绕着绿树烟雨,映衬着在世俗中奔波的市井小民。

如今,有瓦的房子不多见了,就连贫穷的中西部都不多见了。到处被来势汹汹的钢筋混凝土包围。机器的轰鸣,嘈杂的人声,满街的酒气,淹没了烟雨青瓦,也淹没了曾经的宁静。

云卷云舒,流年似水,波纹涟漪般的瓦屋,在岁月中慢慢变黑,黑了过去的日子,黑了墙角蛛网暗结的记忆。屋檐在破败、坍塌、青瓦也在废弃中无奈静默、坚持,偶尔会和来来去去的风私语,也会在雨中轻叩,长长短短,平平仄仄,滴答着无人倾听也无法解读的空旷回响。

一个时代退潮了,历史留给你的只是背影,不离不弃的只有那些鸟雀,秋风乍起,霜天苍茫,青瓦,烟雨,谁能为你们守候?

(作者单位:重庆市荣昌区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