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被遗忘的戊戌君子

原标题：不该被遗忘的戊戌君子

□唐时月

戊戌变法是中国近代史上一次重要的政治改革，但遭到了以慈禧太后为首的守旧派的强烈抵制与反对。1898年9月21日，慈禧太后等发动政变，光绪帝被囚；康有为、梁启超分别逃往海外；谭嗣同、康广仁、林旭、杨深秀、杨锐、刘光第六人在菜市口刑场被杀，史称“戊戌六君子”。但实际上，当时被抓的不是六个人，而是八个人，因此，“戊戌六君子”本应是“戊戌八君子”，另外两人被免除死刑，“八君子”才变成了“六君子”。另两个幸免于难的“君子”是谁呢？一个是内阁学士、署理礼部侍郎徐致靖；另一个是京师矿务、铁路总局主事张荫桓。

徐致靖是江苏宜兴人，光绪年间进士。1897年德国侵占胶州湾，他意识到了外患问题的严重性，亟思“变法图存”，于次年上疏光绪帝，请求变法。并向光绪帝推荐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等人，认为“苟欲变法，必广求湛深实学、博通时务之人而用之，而后旧习可得而革，新模可得而成”。又请“废八股，改试策论，裁汰冗官，酌置散卿，宜练重兵，以备边患”。在变法期间，他被擢为礼部侍郎。1898年9月21日戊戌政变发生，9月24日，九门提督署奉命到徐府抓人，正值徐致靖外出，但他一回家，就自行到刑部投案，毫不惊慌失措。入狱之后，他认为自己难逃死罪，所以抱定了必死的决心。9月28日那天，他得知要处决一批犯人，便穿好官服等候上路，但那天，他并没有被押赴刑场，而是被改判为“监候”（即死缓）。徐致靖进了监狱后，慈禧亲笔批文立即斩首的头一个人就是徐致靖，可他怎么又逃过了此劫呢？原来是李鸿章救了他。李鸿章与徐致靖的父亲是同科进士、密友，私交很深，当得知徐致靖被抓后，李鸿章就求慈禧的红人荣禄帮忙，荣禄便向慈禧说情，慈禧很不高兴，责怪荣禄为帝党开脱。而荣禄申诉说徐致靖不过是个书呆子罢了，在宣布维新后的3个月内，皇帝一次也没有召见过他。慈禧立即派太监查询，太监核查后回报说：3个月内皇帝确实没有召见过徐致靖，慈禧这才消了气，于是就改判徐致靖为“监候”。那么，光绪为什么不召见徐致靖呢？真正的原因是，徐致靖耳朵不好使，别人跟他说话时必须得提高声音，而光绪左右时有慈禧耳目，所以为保密起见就没有召见他，没想到这竟然救了徐致靖一命。徐致靖在监狱中一直呆到1900年，八国联军进京后，释放全部犯人，但徐致靖不肯走，直等到监狱的伙食都停了，他才走出监狱，并请刑部尚书贵恒代奏请命。两个月后，得到西安来的赦旨，他才南下，此后一直定居杭州。徐致靖始终不后悔曾参与过维新运动，晚年常说：“我应该跟六君子一起走，留下我有什么意思？”他改名“徐仅叟”，意思是“六君子”被害，刀下仅存的老朽。1917年，徐以75岁而终。

张荫桓是广东南海人，二十一岁时捐了个知县官衔。1884年，张荫桓因受慈禧太后赏识被授予三品卿衔，次年被任命为特派出任美国、秘鲁、西班牙三国大臣，侨居华盛顿三年之久，对西方社会进行了全面考察。1897年，张荫桓代表中国赴伦敦参加英国女王在位六十周年庆典，之后又去了法国、德国、俄国、美国，西方的政治制度深深地影响了他，为他后来积极主张变法维新打下了思想基础。深受欧美影响的张荫桓深得光绪帝的信任，他便将同乡康有为荐举给了光绪帝。在维新运动中，张荫桓与康有为“往还甚密”，京师设矿务铁路总局，他被命为主事，经常受到光绪的召见。在103天的变法期间，张荫桓成为光绪帝与康梁维新派联系的桥梁，还曾引领日本前首相伊藤博文会见光绪帝……这一切都让慈禧深深痛恨，为日后的被杀埋下了隐患。9月21日，慈禧发动政变，张荫桓也一同被捉拿下狱。按照慈禧的想法，是要将张荫桓与其他几人一同处死的。然而，由于张荫桓办外交多年，在洋人心目中颇有影响，所以，英、日两国驻华使节便出面救他，慈禧担心引发列强干涉，且不敢得罪外国人，便没有将张荫桓处死。在谭嗣同等六君子被处决的第二天，以“张荫桓居心巧诈，行踪诡秘，趋炎附势，反复无常”等罪名下令将他“发往新疆，交该巡抚严加管束”。第二天，张荫桓就被押解上路、流放新疆。然而，张荫桓还是没能逃过一死，1900年庚子国变之际，慈禧向列强宣战，想到了曾长期与列强打交道并对列强颇有好感的张荫桓，便下令将张荫桓处死。1900年7月31日，张荫桓在流放地新疆被杀，时年64岁。

因为菜市口刑场幸免于难，所以，徐致靖和张荫桓在历史上的声名远不如当时就被害的“六君子”那样光芒万丈，但历史不应该忘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