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拉宾者弟弟:当时的行动可能因我喜欢的姑娘改变

作者:詹佳佳

2014-11-05 第22期

VICE:有什么事儿本可以使你们不杀拉宾吗?哈加•阿米尔:我那时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但我们没有在一起。如果当时她发现了我们的计划,而且不希望我那么做的话,可能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德罗尔•阿达尼(左),哈加•阿米尔(中)和伊加尔•阿米尔(右)

1995年11月4日,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同时也是以色列总理的伊扎克•拉宾被一名极右翼激进分子刺杀。这名年轻人名叫伊加尔•阿米尔。1996年,他被判终身监禁,而他的两个同伙——他的弟弟哈加和他们的朋友德罗尔•阿达尼分别被判16年和7年有期徒刑。2012年,Hagai出狱。不久前,他接受了VICE的采访。以下为采访实录:

VICE:你们怎么会去刺杀总理呢?

哈加•阿米尔:一直以来,我和哥哥都被牵涉进政治中。我们要遵从他人的意愿,接受领导人的指令,为我们的行为承担一切后果。日子久了,我们决定做点儿改变,我们要改变一些事儿的发展轨迹。我们花了两年时间谋划此事,做各种准备。我们谋划了很久,但并没有很快想出什么方案。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要杀掉拉宾,还要打断那个会将我们国家引向死胡同的进程。虽然现在判断我们的行动是否有意义还言之过早,但是我觉得我们那时所做的一切,对所有的犹太人民和整个以色列来说,都是最好的、最公平的事情。

VICE: 那么你对你所做的一切并不感到后悔?

哈加•阿米尔:没啥可后悔的。我哥哥牺牲他自己的自由,为的是换取所有以色列人民的自由。我们是依照“犹太律法”行事的,我的哥哥可以说是“功德无量”。

VICE:你说你们是依照“犹太律法”行事的,我不太明白,因为该律法最重要的戒律之一就是“不能杀人”。但是,你们却杀了总理,他可是由公民民主选举产生的。

哈加•阿米尔:律法也是以色列的律法,而不是愚人的律法。如果律法明确禁止杀戮,那么为了防止被杀,它也应当鼓励杀人。有时候,我们别无选择:为了活命我们必须杀掉别人。从这个角度考虑,杀人就合法了。拉宾帮助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帮助其更容易地攻击以色列,使成千上万犹太人的性命受到了威胁。因而,我们杀人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们想要解救犹太人。

一名阿拉伯人想要伤害犹太人和整个以色列,而一名以色列士兵要杀掉他,所有人都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看来,我哥哥开枪杀人是合情合理的。

VICE:许多拉比称你们的行为违反了犹太律法,你怎么看?

哈加•阿米尔:这帮家伙从未曾客观地对待此事。

VICE:有什么事儿本可以使你们不杀拉宾吗?

哈加•阿米尔:我那时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但我们没有在一起。如果当时她发现了我们的计划,而且不希望我那么做的话,可能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VICE:如果当时伊加尔最终放弃刺杀行动,你会自己一个人去刺杀拉宾吗?

哈加•阿米尔:伊加尔比我更有决心。他甚至连死都想到了——而我还没准备好呢。如果他当时放弃了,迟早我也会一个人实施行动的,只不过可能方式有点儿不同罢了。

VICE:知道你们杀人之后,你的家人的反应如何?

哈加•阿米尔:我们的家人一直深爱着我们。尽管他们也希望我们没有刺杀拉宾,但在我坐牢时,他们仍一如既往地支持着我,从未改变。

VICE:你在狱中的生活怎么样?

哈加•阿米尔:我在狱中学习了律法和数学,但我的日子确实不怎么好过。这些年来,狱卒每天都会侮辱我、折磨我。比如,他们取消了很多次探监;这还不算,有时他们一天会来我的牢房搜查三次。但抱着对上帝坚定不移的信仰,我终于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日子,而且我一点儿也不后悔。

VICE:2012年,在你出狱后唯一接受的一次采访中,你说你在关押期间遇到了Hamas成员。现在你和他们还有联系吗?你能不能多谈一谈你与其他狱友的关系?

哈加•阿米尔:无论我的狱友是犹太人还是阿拉伯人,我都未与他们有过什么冲突。我曾同其中一些人交谈过,包括哈马斯约旦河西岸军事指挥官易卜拉欣•哈米德。我们的谈话中没有仇恨,也谈不上什么冲突。我们视彼此为敌人,但同时也是从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组织的士兵,我们还都受到了一个暴力政权的镇压。现在,我和这些恐怖分子已经没什么联系了。但是,我觉得,如果换个环境,我们一定可以成为朋友。

VICE:在这16年中,除了学习律法和数学,受狱卒骚扰,和狱友交朋友之外,你还做了些什么?

哈加•阿米尔:我还参与了许多其他的活动。比如,有一年普林节期间,我被派去酿酒。我们把不同种类的酒混合在一起,好多人都喝醉了,一些人还摔倒被送去了医院。

VICE:2006年,还在狱中的时候,你说要杀掉当时的以色列总理阿里尔•沙龙,结果你的刑期被延长了6个月。为什么你想杀掉沙龙呢?

哈加•阿米尔:正如我在前边提到的,我们行动的目的不是杀掉或者伤害任何人,我们只是想阻止事态的发展,以免我们的国家走入死胡同。和拉宾一样,沙龙应为这个国家的衰落负责。

VICE:你还是一名活动分子吗?你是否还愿意去杀人呢?

哈加•阿米尔:尽管我仍同情犹太家园党,但现在我已经不是一名激进分子了。我不同意一小部分右翼分子的观点,这些右翼分子讨厌阿拉伯人只因为他们是阿拉伯人。由于种族不同而攻击他们没有什么意义。此外,我还反对将土地让给巴勒斯坦人,我认为以色列应该回到1967年巴以冲突之后划定的边界线。

VICE:你觉得你祖国的未来会怎样?

哈加•阿米尔:以色列没有什么未来可言,现在这个国家正在瓦解。我觉得这个政权终有一天会倒台,就像以前一样。埃及和叙利亚境内的政权也有倒塌的趋势。

VICE:1994年,《奥斯陆协议》的三名签署者西蒙•佩雷斯、巴勒斯坦领导人亚西尔•阿拉法特以及伊扎克•拉宾共同获得当年的诺贝尔和平奖。对此,你怎么看?

哈加•阿米尔:《奥斯陆协议》使许多人失去了生命。把诺贝尔和平奖颁给这个协议的签署者,简直是太无耻,也太可笑了。这些刽子手们使诺贝尔和平奖失去了公信力,也没什么意义可言。

拉宾应为签署协议招致的袭击负责,就像他应为1948年Altalena号轮船的沉没负责一样——那次事故导致16名无辜的犹太人丧生。拉宾的家人和支持者们从未替这些无辜的生命感到悲伤;相反,18年来,他们一直念念不忘的却是这起事件的凶手。他真是罪有应得。

VICE:《奥斯陆协议》签订之后,对于历史的发展及拉宾应为袭击负何责任,一些人的观点是有问题的。对此,你怎么看?

哈加•阿米尔:我和哥哥受到的批评越来越严厉,这是因为这些批评都来自于那些无耻地将这个凶手选为总理的那些人。而像我和我哥哥一样从根本上就反对杀戮的人从未做过任何批评。那些批评者还举行抗议(比如去年10月份的那次抗议),他们没有什么别的目的,无非是支持以色列从约旦河西岸撤军——而这样做会把以色列和以色列居民置于危险的境地。

VICE:你在访谈一开始就提到了你哥哥的名字。你们似乎很亲近。你怎么界定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呢?能给我们多讲一些你们小时候的事儿吗?

哈加•阿米尔:我们在荷兹利亚一个宗教家庭长大,还有6个兄弟姐妹。我和我的哥哥很亲近——我们好得就跟一个人似的。从小时候起我们就形影不离,我们在一起很快乐。现在,我们会通过电话交谈。3年前,我们见了一面,只有短短的30分钟。2007年,伊加尔和他的妻子在狱中结婚,之后生了一个儿子。现在,我抚养着这个孩子,视如己出,就像他的亲生父亲一样。

VICE:你出狱后的生活怎么样?

哈加•阿米尔:重获自由的感觉真不赖。我被关了16年半,这个国家变了许多,但没有一样儿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现在,我正学习工程学,还经营着自己的焊接公司。

我与父母生活在一起,收入还不错。许多人表达了他们对我的同情,他们经常邀请我参加一些活动。我也会见一些女人——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被孤立了。虽然人们同我接触时还是很谨慎,但还是有许多人支持我,理解我之前的行为。

编译来源:VICE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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