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考察了2003年往新疆的这一次搬迁,可以说是完全失败的。”《民勤生态难民迁移情况调查与预警研究》课题组组长杨阳阳说。2003年的那一次迁往新疆的1037人,考察队员只在奎屯找到了留下来的一位,其他的大都迁回民勤。
“国内已经没有任何一块土地来承受移民了。”王刚教授对搬迁的事情表示了他的担忧。内蒙古、新疆、青海均为国内生态退化严重地区。2003年之后,当地政府将生态搬迁的重点放在了县内移民。而对于在民勤县域内的生态移民搬迁,很多人都持有异议。
“175%的水承载量。至少要有100万亩耕地退还给生态,民勤的环境恶化才有可能得到缓解。”兰州大学干旱与草地教育部重点实验室主任王刚说。然而从民勤的一个地方,迁徙到另外一个地方,村民对水的需求量依旧没有减下来。
走向哪里
虽然如此,民勤自发的移民潮还在继续中。
张继勇的大儿子多年前就离开了煌辉村,到100多公里外的勤锋农场承包了土地。虽然能种植经济效益较好的辣椒和棉花,但是今年他也唉声叹气。去年一公斤6.3元的棉花今年只能卖到3.6-3.7元。他今年的棉花收了3000多公斤,按照现在的收购价他还是吃亏的。
事实上,2007年,民勤的洋葱大量滞销,农民吃亏不少。而今年,几乎所有的经济作物收购价下调厉害,不仅仅是棉花,民勤大量种植的干辣椒也降到了一公斤三块多,并且没有人收购,红灿灿地一片又一片堆积在地头。
“我们预测在这种大的政策环境下,必然会出现新的一轮移民动向。”《民勤生态难民迁移情况调查与预警研究》小组组长杨阳阳说。12月11日,她说目前他们还没有把今年经济形势对民勤的影响加进去。
据他们调查,民勤县从2006年开始采取关井压田措施,以大幅削减用水总量,带动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大面积地关闭机井,直接影响到农户的耕种面积,从而造成农户收入减少。农民以土地为生,没有足够生产资料,只好背井离乡,谋求生路。
民勤政府提供的资料显示:湖区先后有600多个村庄被风沙埋压,耕地从上世纪50年代的44万亩减少到目前的18万亩,地下水矿化度高达4.18克/升,基本丧失了人居条件。近十年来,先后有7000多户、3.2万人外流新疆、内蒙等地,大多沦为“生态难民”。
根据民勤县扶贫办材料《民勤县湖区今年人口外流情况调查报告》显示:现在民勤籍县外人口大约有110万左右,主要分布在民勤周围的县市和新疆、内蒙古。“天下有民勤人,民勤没有天下人。”
早从道光年间开始,民勤就有了大规模的移民潮,其中民国18年、上个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1978年左右、1986-1988年、1993年、1998年、2000-2003年较为集中。上个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拥有24万人的民勤大约有16万人离开了民勤。而根据当地政府记载,从改革开放之后算起,如果没有移民,民勤县现在的人口应该为48万,而实际上今日的民勤只有31万人左右。
盛汤国说:“大跃进的时候,都走了河套,也有去新疆、左右旗的,五湖四海都有。有牲口的骑牲口,没牲口就两条腿。多一半去河套种地,少部分人去左右旗当牧民。”
张继勇回忆那次迁移说:“1958年时搞运动,饿死不少人。那时吃树皮,把麦草磨成面吃,猪都不吃那东西。还有棉花籽(有毒),也磨成面,吃下去就头晕。那时全国人口不让流动,就地吃饭。大队挡着不让走,挡不住就走。这叫‘跑着死’,没有蹲着等死的。跑得掉的就活下了,跑不掉的就死了。跑出来有人给吃的就活下来了,没人给吃的就饿死了。走的路上活就活下来了,冻就冻死了。走河套的路上死了很多人。”
张继勇都不知道自己搬迁过几次了。张继勇兄弟四个1935年就跟着父亲张光如去了临河,当时张才11岁。去了以后开荒、种地,每个人种四五亩地,一家就能温饱了。张继云说:“临河就是傍着黄河,民勤水少,才去的临河,如果有水肯定不去。”后来他又返回了煌辉村;上个世纪50年代末,他再次搬迁到内蒙古阿拉善左旗,依靠给牧民放羊为生。一直到80年代才回来。而今天,在煌辉村的残垣断壁下,他还能坚持多久,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记者 王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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