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问题太尖锐

南都:当天是怎样一个情形？

强建周:杨超来采访时，财务处处长也在。她进来时就杀气腾腾，自始至终没有一点笑脸。按照我的思路，你既然来采访，应该首先问问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校方是什么态度，做了哪些工作。但她一上来就是很尖锐的问题，问学校在学生个人信息保护方面有什么规定。

南都:“学校在学生个人信息保护方面有什么规定，”作为一名记者，提这样的问题不是很正常吗？

强建周:我不这么认为，她应该先问我是怎么回事，而不是马上问保密之类的问题。等我说完，你再问嘛。我回避了这个问题，说让她跟着我的思路走。我想告诉她，作为中央主流媒体，应该有什么导向，是来帮忙，还是来添乱。

南都:为什么说要占领天涯，要做轰动全国的事，当时真是这么想的？

强建周:一个巴掌拍不响，一开始气氛就不好。那天，我们已经在起草信用卡一事的情况说明及道歉信，准备当天下午发到网上去。所谓的占领天涯，其实就是把这封信发到天涯上去，通过网络告知全社会，是一种文学化的说法。至于说要做轰动全国的事，那是我不谨慎，言多必有失。

我本来是很冷静的人，讲话可以滔滔不绝，逻辑绝对不会混乱，思路非常清晰。如果是平时，肯定不会说出占领天涯、做轰动全国的事这样的话。

南都:杨超走出办公室又被你拉回来是怎么回事？

强建周:后来她要走，我让她等一下，想讲讲我的大道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是全国主流媒体，应该知道稳定是上上下下都很重视的问题。信用卡没给学生造成实际损害，卡已经注销，学校已经道歉，希望她不要再报道信用卡一事。当时处于特殊时期，高校稳定是压倒一切的。我们欢迎监督，但不要火上浇油，建议她最好不要做。我的思路是，希望她帮“西电”一把，不要给“西电”添乱。

但她不听我讲，强行要走。她从我办公室走出一段距离后，我就说，你如果再这样，我叫保卫处来扣留你。我轻轻拉了下她的包，她又跟我回到了办公室。

后来，我还让她的同事再次转告，“西电”不是野鸡大学，而是部属学校，名列211工程的重点大学。如果继续报道信用卡一事，可能引发群体事件，请她三思而后行。

向中央电台道歉

南都:你当时说要扣押记者，学校有权扣押记者吗？

强建周:我这是有根据的，1990年，当时的国家教委明文规定，记者到高等学校采访，必须出具记者证和采访介绍信，并与相关单位联系征得同意后方能进来。如果违反这一规定，学校保卫部门有权要求记者出示相关证件，甚至是驱逐出校园。

杨超的记者证不合适。那个证是广电总局颁发的，证件上的照片和本人一致，但我们上广电总局的网查，关于她的信息中没有照片，我完全可以不承认这个证，让保卫处来扣她。

南都:你当时是否意识到自己的言行有不妥？

强建周:杨超临走前，我跟她说，刚才的言行有不合适之处，还请海涵，愿意真诚地向她道歉，但她没吭声，既不表示接受，也没明确拒绝。离开办公室后，我又打电话给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驻陕西站的一名记者，让他帮忙向杨超转达我的歉意。现在，我愿意通过你们南方都市报，再次向杨超表示歉意，也向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表示歉意，同时感谢网友们对我的指正。是歉意，而不是道歉。

孔子说，过则无惮改，我两次向她表示歉意。结果呢，本来是关于信用卡的报道，最后转变成对我的人身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