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
这十年里,电视直播已经彻底常态化了。这个大家可能不会去关注,但是我是一个见证人。1997年是我们第一次做大型的新闻直播,从那次到现在,中央电视台所有大型事件的直播几乎都是我做的。我一直在期待直播时代的到来,1996年我在一篇论文里说:“新闻如果没有直播就永远是假象,主持人永远不可能真正诞生。”
直播香港回归的那次,我们提前一个多月就驻扎在香港和深圳,一遍又一遍地演练,有时候你会觉得挺可笑的,直播怎么演练?但是永远不要嘲笑历史。学术中有一个说法叫“历史的迷雾”,在迷雾当中头车是最艰难的,因为他不知道前方怎么开,但是跟车的人总是嫌他慢,总有耐不住性子的人想去超车,超完车之后他也许比头车开得还慢。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在这十几年,直播完全常态化了,这难道不是一个历史的进步吗?
去年大地震的时候,我其实挺感慨,因为之前我在台湾做直播,最后两天正好赶上大台风,台湾的那种小型直播车,使我每一个小时换一个地方,跟内地直播,报道完这个,我们马上驱车又到下一个点直播,如此的小型化和便捷化。在大地震的时候,也开始有车跟着我走了,也是这种小型的车,让我顺利完成了直播。我现在不会有任何紧张,直播是一个非常常态的东西。这一点变化也将为未来的改革提供充分的依据和技术支持、心理支持,直播是一个心理过程。
但是我想说的是,虽然直播常态化了,但是我们直播什么?是直播会议呢,是直播一切可以预料的东西?不可预料的东西可不可以直播?你比如说成都公交车的着火,我们有没有能力由更快的电话连线变成视频连线,变成现场直播?重庆的山体滑坡,我们有没有可能以持续的现场直播的方式给予关注?
世界大台
中国成为世界大国,中央电视台就有可能成为世界大台。这是个大前提,你不会去关注在国际上缺乏影响力的一些国家的传媒。
现在中国毫无疑问已经是世界大国。从硬件的角度,GDP世界第三,过两年可能第二,你的影响力就天然拥有了,大家开始对你关注,一个重大事情发生的时候,要听听中国媒体是什么声音。最近几年,国外媒体转引国内各种媒体的频率明显加高,它既要通过转载关注它国内的东西,也要关注中国的声音。
我觉得现在中国从文化的输出来说,虽然是作为五千年的文化大国,其实我们是负输出不是正输出,更多的是别人往我们这边输,我们输出的少。那这个我们不谈,媒体呢?
华盛顿的新闻博物馆里有个大展板,2001年9月12日的世界各大国家的重要报纸的头版,所有的报纸头版全是“9·11”,我们是领导人接见。你作为一个新闻人,站在这个展板面前的时候,你怎么去想?不光中国人站在这个展板面前,还有无数个外国人会走进这个新闻博物馆,他也会看见。
一个积极的东西是,这些已经在去年开始发生变化了,包括从决策层。你必须要用世界普泛接受的东西去跟世界交流了,不能自说自话。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对外宣传是失败的,我们只用我们的方式去跟别人交流,接下来你能不能用人类的方式交流。我们过去更多的时候,一谈到传媒、新闻,一谈到交流,总是在谈跟别人的不同。我说不,要先谈我们的同,我们都是人,否则的话也不会中国电影感动外国的观众,好莱坞的电影会感动我们。这是因为有共同的东西,名著是人类的名著,不是法国的名著或是中国的名著。
我不排除一套新闻节目在面对国内的时候会更大胆、更开放、更前卫。也许从表达方式上,四套刚开始会占优,但是从锐利度来说,这一两年我反而觉得国内新闻频道的锐利度更强。因为这里大家还有一个谨慎,是对外宣传。不是简单的对外宣传就一定比对内宣传更加开放,不一定。对内宣传是这个样子,对外宣传也该是这个样子的。
这些年的新闻变革,新闻媒体有自选动作和规定动作,自选动作的比例越来越大。当中国的新闻、中国的传媒更按新闻规律办事,更尊重新闻事实,更开放更透明的时候,它就已经是国家形象的一部分了。
不是思想
前几天我还跟我们内部的人聊天,大家在说到评论的时候总爱用的一个词就是“思想”。我说:“你用错词了,在新闻评论里头需要的不是思想。”需要的是敏感、勇气,然后是建设性、提前量,这些东西在我看来才是最重要的,有很多东西不需要高深的思想,但是可能需要勇气、需要敏感、对社会的判断力,那不是思想。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提出“捍卫常识,建设理性,寻找信仰”,它不是一个思想性的东西。为什么1+1有人说得3啊?他也知道1+1等于2啊,但是他喊3他能获得利益,他就喊了,这时候你有没有勇气继续说“不,1+1等于2”?
作者:
张英
编辑:
霍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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