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曲镇王家山村:崖墓既没有插门槽,也没有门栓洞
在青曲镇王家山村,村民谢洪几个月前指引了一支科考队,还指引了某电视台的探索发现类栏目前来拍摄,“寄死窑”的传说在电视里被渲染得神乎其神,在文物专家走后就没觉得这个地方邪乎的谢洪一家,看了节目以后也开始毛骨悚然起来。
汉江距离谢洪的家只有百来米的距离,他在汉江边长大,由于一直没有学会游泳,没有像其他村民一样下水打鱼,他种稻谷、玉米和芝麻,养了牛和猪,农闲的时候,会去襄樊、十堰或者山西一带打零工,夏天里回来躲过三伏以后,庄稼就到收获的时候了。
谢洪放下手中的活儿,带我来到汉江边。三四年前,他把牛散放在这里啃草,突然听见什么东西垮塌的声音,谢洪上前一看,原来是被砖块“廓”起来的洞穴,被老牛啃掉的草根一撕扯,坍塌了,露出轮廓来。谢洪往里一看,一堆人骨摊在墓室中央,他吓得撒腿就跑。
后来的文物普查,工作人员刨开覆盖的土层,又陆陆续续在这个叫做后房口的地方发现了16个洞穴,按照专业的说法,叫“崖墓”,是山里人过世以后“埋葬”的地方,但谢洪根据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说法认为,这个就是“寄死窑”。
这几个洞穴所处的位置大概在江面以上十米,洞侧有泥沙沉积的痕迹,规格跟官山镇西河村类似,有的洞壁经过人为雕琢,有的还是原始岩层状态。经过人为雕琢的洞穴,壁上有一个莲花瓣形的灯龛。但与官山镇西河村不同的是,既没有插门槽,也没有门栓洞,洞口都用砖石堆积起来密封。
老人死了,还是会葬在别处
我们接着坐上一条小木船,谢洪摇桨,向汉江上游划去,据山路上沿途经过的村民们说,王家山村沿江一带的岩壁上,到处都是“寄死窑”。果然,在行船大约十分钟以后,距离江面四五米的地方,就有四个紧挨着的四四方方的洞口,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最壮观的一幕出现了,上十个洞口在距离江面约五十米高处的峭壁上分为数层排开,下方大约十米的位置还有一个孤立的洞口,几乎没有植被遮挡。
谢洪告诉我说,他小的时候,常常把牛放到这里啃草,有时候下雨了,就在洞穴里面避雨,但老人们都说,以前的人到了六十岁,这些洞穴就成了他们等死的地方。
谢洪习惯了攀山,三两步就爬到了洞穴跟前,我却费了大气力,手脚并用,终于上了山。
谢洪说,这些洞穴里面多数没有发现过人骨,因此是“寄死窑”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因为老一辈人还有一种说法是,“寄死窑”只是把老人放在里面死亡,死了以后,还是会埋葬在别处。
十个洞穴分四层排列,九个为纵向开凿,一个为横向开凿,其中的一个洞穴口有石纹,还有被风化过的雕塑,隐约还能看见动物形象。洞穴内壁都有打磨过的痕迹,正中几乎都有灯龛,但与官山镇西河村以及后房口“寄死窑”不太一样的是,没有任何“门”的痕迹。
如果说“寄死窑”是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们寻求自我解脱的方式,那自然跟这些精心打磨过的洞穴自相矛盾起来,因为它们看起来就像是富人死后安寝的墓地。据此推断,这个被考古学家称为“前房崖墓”的地方,应该是古人的墓葬,而并非“寄死窑”,但是,依然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即所谓风俗,是一种无形的力量,无论贫富,都必须无条件地遵守。
下山的时候,我仰头望着这片十足精致的洞穴,觉得那就像是一栋高层建筑,朝着这条大河开了一扇又一扇窗。
返回到谢洪家的时候,妻子曹云下了两碗清汤面,又特意在丝瓜汤里多加了两个鸡蛋。我看到侧屋里躺了一俱棺木,便支吾着问。曹云指着一墙之隔的房间说,家里还有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呢!
我又问,你相信“寄死窑”的传说吗?
曹云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对话:有传说,就不能忽略它的存在
受访人:黄旭初郧阳博物馆副馆长
长江地理:在考古当中究竟有没有“寄死窑”一说?
黄旭初:如今在郧县一带考古发现的岩石洞穴,通称为“崖墓”,高约90公分,长约2.8到3.2米,常常三五成群,在陡峭的崖壁或者缓坡上,河汊或者小溪沟旁。“寄死窑”只是民间传说,只能作为参考,不能作为考古依据。
长江地理:官山镇西河村,青曲镇后房口以及前房的洞穴,有没有定论?
黄旭初: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它们都有共性,也有差异,并不足以说明这个是“崖墓”,那个就是“寄死窑”,没有突出的特征把它们区分开。而且不同的历史时期,在细节上总会有所差异。只能把它们当成古代一个种族的丧葬习俗。前房崖墓是隋唐时期的墓穴,曾经在里面发现过铜镜、铜熨斗和钱币等殉葬品,基本可以断定是富人墓葬。而后房口洞穴则比较复杂,可能是许多时期的崖墓堆积叠压而成。
长江地理:关于崖墓的门怎么解释?
黄旭初:许多人认为崖墓是没有封门的,其实都是有封门的,只不过因为时间长了,坍塌、风化或者腐蚀了,有插栓的也不一定就是关活人的,不能下这个结论。
长江地理:“寄死窑”、“自死窑”会不会是“祭祀窑”的谐音,而前者根本莫须有?
黄旭初:即使是谐音,生老病死本来就是跟祭祀相关的形式,问题的关键是民间有这样的传说,我们就不能忽略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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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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