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知青张维维追忆知青岁月:磨难铸就人生
2009年05月22日 17:29凤凰网 】 【打印已有评论0

二、慢性肠炎的磨难

铲地是兵团每年一项主要、重要的农活,因地垄过长,开水供应不上,出工带上的水喝完了,实在渴极了,就喝雨后留在车辙里满是蚊子幼虫孑孓的脏水,结果就是拉痢疾。肠胃疼痛时腰都直不起来,因为拉肚子导致血压低得让我虚脱了。我在每天排便九次的情况下依然坚持出工劳动。由于药的缺乏,卫生所不能按规定时间给足药品,一天应服四次的抗生素只给二到三次的量。这种对细菌"训练"导致的结果是痢疾好了,但慢性肠炎留下了,前后折磨我长达1年半时间。我的健康严重受损,身体非常虚弱,体内存不住热量,只要喝一点热水,后背马上出一层汗;喝一点冷水,不用十分钟就要跑厕所。由于体质跟不上,干活时拼尽全力但速度依然赶不上大家,铲地、割麦子时刚开始还能跟上,过段时间就开始落后,这给要强的自己带来巨大的压力。望着长长的田垄,咬紧牙关拼命干,每天都是疲劳到极点。

三、冻伤的磨难

春节前后是最冷的时候,也是宣传队慰问演出的高峰。一营营部礼堂四面透风,舞台上也是将近零下40度的寒气逼人,简陋的舞台没有边幕,为了保证台面整齐、美观,坐在台侧的乐队演奏员与台上演出的战友一样穿单军装和绿色单球鞋。我作为一营宣传队的手风琴伴奏坐在台侧第一排,观众可以看到我,为了不干扰观众,我一直坐在座位上保持姿势不动,再冷脚也不敢随便活动。一个多小时的演出结束了,我从座位上起立时,突然感到双脚掌下好像长了冰疙瘩,不能平稳地站立,在大家的搀扶下回到宿舍脱下袜子一看,真是吓坏了,双脚十趾全都冻白了,我多少知道一点冻伤知识,了解这样的结果有多么严重,宿舍战友们马上用脸盆撮来屋外的积雪,轮番给我用雪搓脚,直到脚趾恢复了红润的颜色时,大家松了一口气,都埋怨我:演出中间为什么不到后台活动一下,让脚暖和暖和,再考虑舞台效果也不能把脚冻成这样呀!营部演出后的第二天是下连巡回演出的开始,脚肿的穿不上鞋,我裹上棉花包上布坚持下连队巡回演出。唯一的变化是我受到照顾,不再站到露天车厢里,而是坐在了嘎斯车楼里。到连队时再换上一双超大的大头鞋,把包上的双脚硬塞进鞋里,依然坐在座位上完成演出任务。我记得很清楚,巡回演出去二连时有一段路雪太厚,车子开不过去,我一瘸一拐跟着队伍走到了连队参加演出。当年,"戏比天大"尽管不是十五、六岁的我全然明晰的,但是为了给战友带去欢乐,为了良好的演出效果,克服自己的困难那是天经地义、义不容辞的,绝无二话。直到今天,生活在北京的我到了冬天脚一冷就疼,当年曾冻白过的脚趾依然要"顽强"地表现一下。

四、艰苦劳动和车祸的磨难

按照营部领导的要求,一营宣传队要干最苦最累的活,为连队做榜样。无论春夏秋冬,跟车装卸是我们的常项。我们宣传队女生跟车拉沙子一夜出车12次,最后连营部司机都吓得不敢让我们跟车了,嫌我们干劲太大,他们开车太累。我的脚被冻伤过,一冷脚就疼。为了能够干好冬天跟车的活,我准备了四双棉胶鞋、大头鞋,每出车一次,回来就要换鞋一双,因为高强度的装卸出脚汗特多,鞋垫、毡袜与鞋底都冻在一起,脱下的鞋要放在火墙上烤,否则毡袜、鞋垫都取不出来。一夜这四双鞋要换两个来回,鞋少了烤不干。我给自己准备了将近十个口罩,那可不是一般的口罩,是拆开几个普通口罩拼接起来重新制作的大口罩,可以把整个脸全部包上,与帽子衔接好,避免冻伤。回来一趟就换一个口罩。体质虚弱使我在装沙子的时候汗出得比战友更多,连棉衣都会湿透,零下42度的天气开起车来温度能达到零下50多度。尽管我把自己所有可以御寒的衣服都装备起来,把大口罩戴上,还是冷的不行,尤其是回程,坐在车厢的沙子上人就完全暴露在车子开起来的劲风之中,吹的透心凉。每一趟出车回来时,整个人衣服上、脸上、帽子上布满一层厚厚的霜。手一掸,可以像下雪似的掸下来许多冰凌花。

由于跟车多,遇到的车祸也相对多,我记得一共遇到车祸4次,一次是跟"嘎斯"前往德都县的路上,突然看到一个车轮以极快的速度飞向车前,我还奇怪的问:这是哪个车的轮子呀?话还没落地,车子已经突然栽倒在地上了:原来就是我们这辆车的轮子飞了,我们差点给扔出车外。另一次是在从二龙山火车站拉煤回营的路上,大概在科研连附近,突然我们和煤一起从卡车的左侧被抛出了车外,多亏了北大荒田野上铺满的皑皑白雪,白天晒化一点,晚上又冻上一层,使积雪的表面有个冰壳,这样大大缓冲了我们从车上甩出车外的冲击力,我们稳稳的坐在雪坑上好一会才意识到是出了车祸,一点不知怕,还笑呢!我记得当时感到自己好像萝卜似的被种在了雪地上。还有一次是乘拖拉机55去团部,我们都扶着车斗前方的栏杆站在车上,不知何故,在冰雪覆盖的路面上拖拉机突然以极快的速度连续两次原地转体360度,那次很悬,差点被甩出车厢。多亏大家手抓得紧,才没出意外,拖拉机继续向团部进发了。最记忆犹新的是一年冬天去五连北边的河套拉沙子,我和王世平、何惠明、工副连张副连长的女儿一共四个人跟车。沙子装好后开车回营部,途经五连营地的西头即将转弯上南北向的公路时,开拖拉机的师傅遇到了熟人,他伸手打招呼,手脱离方向盘的瞬间,满载又湿又重沙子的拖拉机突然从冰雪覆盖的像龟背一样又陡又滑的路面上向右侧滑去,司机马上猛打方向盘,这样的结果是拖拉机虽然没有继续下滑,而拖斗却更加向右后倾,瞬间拖斗歪向路面右侧的路沟。同车的四个人只有张副连长的女儿反映快,她在车倾斜时最先跳出了车厢,另外两个人因面向后坐,在倾斜时也迅速跳出了车厢。我面向前坐在车厢的右后位,拖拉机拖斗向右后倾斜倒下去时,沙子马上随之移位,一直埋到我的胸口,根本无法动弹。多亏了路沟不宽,拖斗在倾斜后被路沟的外侧接住,没有全部翻转。司机下车后看到我还在沙子里埋着,脸都吓白了。在大家的帮助下,我才从沙子里脱身。司机的熟人到连里叫来一辆链轨式拖拉机,把倾斜在路沟里的拖拉机和拖斗拉上路面,我们重新装车,回到营部。

我还遇到过一件悬事。那是在工副连酒房干活,为造酒粉碎玉米。我在干活中发现玉米粒在粉碎过程中老是从机器的入口处往外溅,手不由自主的就去挡,挡着挡着,突然一股力量把手吸入粉碎机里边去了,我感到若干小锤子先后砸到手指上,急忙将手往外抽,手出来了,手套却不见了,瞬间从机器的另一端出口扬出了许多灰色的"飞花",原来绒衣布手套全部被粉碎了。再低头看手,手指是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有两个地方皮破了,但还没有出血。一起干活的战友赶忙陪我去卫生所,就在消毒之中,手的感觉恢复了,疼的我直冒冷汗。十指连心是怎样的疼,我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半年中,我的右手五个指头指甲先后脱落,重新长出新的。那段经历我终生难忘,而且是当时十六七岁的我唯一一次感到后怕:如果不是撤出动作快,如果手指真的被"粉碎"了,我就再也不能拉心爱的手风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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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张维维   编辑: 刘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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