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足利义昭决定秘密发信给各地大名,要求他们反对信长,一张包围网开始在阴谋下偷偷编织。
此时的信长正在攻略美浓西南部的伊势国。永禄十年(1567),早在上洛之前,信长就派遣名将泷川一益南攻伊势,第二年,泷川一益用野蛮的火攻战术拿下了高冈城,慑服北伊势的神户家。神户具盛决定投降,并收信长的三子三七丸为养子,即神户信孝。北伊势的长野氏、关氏等地方土豪也宣布归顺。
南伊势则要棘手得多,作为伊势国司的北畠具教并不是那种吓一吓就会投降的孬种。北畠具教也是原卜的弟子,同时传说他还打败过柳生宗严,个人的武功应该无可怀疑地强大。北畠具教一直都希望能统一伊势,可惜在进攻北伊势的时候,被当地的土地主长野家阻挡。永禄十二年(1569),信长出动了庞大的军队攻略南伊势,北畠具教的弟弟木造具政投降,并给信长作了向导。信长的大军直达北畠家的居城大河内城,北畠具教在固守两个月以后被迫同意信长的条件,将女儿雪姬嫁给信长的次子茶筅丸,茶筅丸即为北畠信雄,成为北畠家的养子和继承人。伊势平定。北畠具教后来被养子信雄逼迫切腹,北畠氏也因此灭亡。
信长下一个敌人是越前的朝仓家。朝仓家是幕府管领斯波氏的家臣。在应仁之乱中,朝仓孝景从西军投向东军,成为战局的一个重大的转折点。在战乱后,朝仓家控制越前国,定居一乘谷城,成为战国大名之一。在此时,朝仓家的家督为朝仓义景,他对文化的热爱使越前成为战国时期京都文化的三大分中心之一(另两个是今川义元的骏河与大内义隆的山口)。但朝仓义景确实只是个搞文化的料,当大名或许并不适合他。大名需要有非凡的战略眼光和有气魄的决断力,从下面的事情看,这两样东西朝仓义景都没有。
足利义辉死后,足利义昭逃到了越前,接纳义昭的朝仓似乎对义昭本人的文化水平更有兴趣。至于利用义昭完成上洛壮举,似乎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本来,如果朝仓上洛,完全可以轻松通过浅井的近江地区,因为浅井的重臣对朝仓大多有好感。但朝仓愣是没动。直到足利义昭被织田家利用完成上洛后,这位文化人才认识到当初自己手里竟然还有这样一个绝世大宝贝。
元龟元年(1570),完成上洛和伊势攻略的信长向畿内和近畿各大大名发出通告,要求他们上京。通告发到了朝仓家,正在满世界找后悔药的朝仓义景却没认识到这个通告的严重性。他对信长带走他锅里煮熟的鸭子的行为严重不满,就耍赖不去。这也说明这位文化人根本没有一点远见。
朝仓的笨蛋举动完全就是送借口给信长。信长早就对越前国的朝仓虎视眈眈,现在朝仓把将军的通告当成儿戏,正好使信长可以名正言顺地讨伐朝仓。
就这样,是年,信长联络三河的德川家康组成联军,越过作为同盟的北近江浅井辖区,攻击越前国的手筒山城。惊慌失措的朝仓义景这才认识到问题严重了。织田和德川联军迅速攻克防守薄弱的手筒山城,趁胜攻到金崎城下。驻守金崎城的朝仓景恒根本没有时间组织防御,于是开了城仓皇逃窜。金崎城丢失。这个时候,朝仓家明显应该以精诚团结为重,而朝仓义景这个笨蛋却指责朝仓景恒丢城逃跑是丢朝仓家的脸。于是,朝仓景恒一气之下出家当了和尚。朝仓家在织田大军的攻击下摇摇欲坠。
似乎一切都向着有利织田军的方向走,越前国似乎很快将是织田信长的囊中之物。然而就是这个时候,一双黑手悄悄伸出来,把命运的指针偷偷拨转。
据说在四月二十七日夜。宿营越前的信长接待了一位使者,这位使者来自他嫁给浅井长政的妹妹阿市。使者没有带来什么话,只是带来了一件奇怪的礼物:一袋豆子。盛豆子的袋子两端用线密密地缝住。信长盯着豆子看了半天。终于醒悟:“快撤退!”
七、血战川
阿市送来这袋豆子的意思,历来有很多说法,一般认为,豆子就是指织田大军,而装豆子的口袋两边密密缝住,就是说织田大军将遭到两面夹击。当时位于越前金崎的织田军,前面面对的自然是越前国的朝仓,而后面的敌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信长的妹夫,一度被信长认为是盟友的浅井长政。信长醒悟到了浅井长政有背弃同盟背后捅一刀的打算,于是下达了撤军令。
如果要撤,那就要快,因为根据信长得到的情报显示,浅井和六角已经扼住了从金崎返回京都的道路,而北面的朝仓似乎也听说了这个消息,正准备从一乘谷城起兵配合发动攻势。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信长调过头去打通后路,那么就会被朝仓追尾,如果继续攻击朝仓也是一样的后果。所以,信长只能放弃攻打朝仓的计划,绕道撤军。
元龟元年(1570)四月二十八日,信长联络近江的豪族朽木元纲,通过朽木的领地,从琵琶湖的西岸绕过了浅井的封锁线返回京都,断后的羽柴秀吉、德川家康等也陆续返回。“金崎撤退”使信长攻取越前的计划夭折,信长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同时,他也对浅井长政失望至极。
事实上,浅井家内部也是非常复杂的,浅井家“民主”得很,就好像一家股份制公司,家督只是董事长,家里的重臣都是董事。如果各位董事反对,董事长个人的意见也无法通过。事实上,“董事”们往往联合一致来威逼“董事长”赞同他们的意见,浅井久政的下台就是最好的例子。“浅井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们普遍认为,织田家不过是尾张的土包子,所以对于长政联姻织田,心里很是不乐意,不过当时浅井的主要敌人是六角,所以他们虽然反对,但并不是很坚决,因此阿市得以嫁到了近江。而织田信长攻打越前的行动引起了“董事”们的警觉。朝仓和浅井的关系非同一般,浅井久政对抗六角失败的时候,正是北方的朝仓拉了一把,浅井“公司”和朝仓“公司”有着多年的合作关系。现在信长越过浅井的地盘去打朝仓,这让他们想起了中国春秋时期的一个故事:晋国的荀息向虞国借道去打虢国,回来的路上把虞国也灭了。这个故事里衍生出两个有名的成语:“假途灭虢”、“唇亡齿寒”,各位有文化的“董事”肯定不会不知道这个典故。不管信长有没有这个意思,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朝仓还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因此浅井的各大重臣纷纷劝说浅井长政背弃信长,甚至拉出了被迫隐居的久政。于是,浅井和织田的蜜月期在短时间内就宣告结束,浅井长政也和信长由亲家变成了仇人。浅井的背叛,不但使信长攻打朝仓的战略破产,而且还直接威胁到的信长的老窝--美浓的安全。
五月中旬,信长为保证美浓的安全,仅带数人从京都火速赶回岐阜城,在千草山中,一枚铁炮子弹“嗖”一声飞来,正好打中信长衣服的下摆。袭击者是杉谷善住坊,他是一位著名的忍者,喜欢玩《太阁立志传》的人一定会记得这个穿灰衣服拿根铁炮光着头的忍者。他号称能射落飞鸟(以当时洋枪的射程和精度来说,射下飞鸟确实难度很高,不排除吹牛的可能),偏偏这一次失手了,没一枪打死信长。代价是,两年后他被信长抓住,信长将他埋在地里并让过路人用锯子锯他脖子,锯了几天才惨死。
金崎撤退和遇刺事件使信长对浅井和朝仓恨意深种。他把金崎撤退视为一生中最大的耻辱。在回到岐阜城后,信长立刻决定,再度出军,讨伐浅井和朝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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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陈杰
编辑:
王钻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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