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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胡适一生,人际关系中最说不清道不明的大概就是蒋介石。两人的交情不是善始,最后也谈不上善终,而且都是因为胡适要“争自由”。
1926年,蒋介石领导的北伐势如破竹。胡适在日记中有如下评价:“介石之能在军事上建功,是无疑的。但他有眼光识力做政治上的大事业吗?此事我很关心。我深盼他能有政治上的手腕与见解。”
仅一年后,他就在日记中哀叹:“上海的报纸都死了,被革命政府压死了。”于是胡适披挂上阵,以《总理遗训》和《建国大纲》为依据,对国民政府痛加批判。
言辞最为尖刻的,是《国民党和新文化运动》,针对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叶楚伧的复古文章,胡适推导出一个惊人结论:“我们从新文化运动者的立场,不能不宣告叶部长在思想上是一个反动分子,他所代表的思想是反动的思想。”
下一个推理也就顺理成章:“国民政府所代表的国民党是反动的。”
这段时间的成果,是小册子《人权论集》。其中火药味之浓郁,为胡适一生为文所少有。虽然胡适大量引用孙中山语录,但以国民党式的政教合一的性质,信仰什么,甚至是如何信仰,都是禁脔。到了1930年,迫于压力,胡适黯然辞去中国公学校长一职。那边蒋介石却不罢休,一年后还公开说:“胡适系反党。”
1932年,两人第一次见面。胡适送给蒋一本《淮南王书》,因为他认为:“道家集古代思想的大成,而《淮南王书》又集道家的大成。道家兼收并蓄,但其中心思想终是那自然无为而无不为的‘道’。”
蒋也回赠其亲著的《力行丛书》。胡适发现,书中对孙中山“知难行易”的解释,容纳了不少自己的见解。到1934年,胡适做出新判断:“他(指蒋介石)不是不能改过的人,只可惜他没有诤友肯时时指摘他的过举。”
又一年后,两人已往来数次。胡适的结论更进一步,在给罗隆基的信里写道:“依我的观察,蒋先生是一个天才,气度也很广阔,但微嫌近于细碎,终不能‘小事糊涂’。”
“小事糊涂”的解决方法,自然就是“无为而治”。既然,蒋先生缺乏“诤友”,那么由自己来扮演这个角色又有何不可?短短几年,胡适的观感发生了两次180度转变。固然是两人建立私谊后,胡适的观察更细致,更重要的原因恐怕是“九一八”,它扭转了中国历史的进程,救亡正在压倒启蒙,成为当务之急。
待到“西安事变”,胡适写《张学良的叛国》,大概是第一次正式尊蒋为“领袖”。当然在这个领袖头顶,胡适还不忘戴上一顶“宪政”的帽子。
后人读来恐怕会觉得荒诞——“宪政”和“领袖”其实是天生的死对头。宪政的国家长不出领袖,而领袖治下哪里会容许宪政?把这个荒诞还原到1937年初胡适的眼光中去,却是尴尬而辛酸:一方面,胡适在修内政和御外侮之间,毫不犹豫选择内政优先,因此当务之急是建立宪政;而另一方面外侮日甚一日,却又必须有一个领袖。
作者:
徐路加
编辑:
刘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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