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庆安

随着低调、不爱搞个人崇拜的卡斯特罗向世界谢幕，以个人意志主导国家发展的历史也在悄然谢幕。尽管政治巨人还有，但是这些巨人更多应该是一个群体、一种思想，而非一个人。

20世纪60年代叼着雪茄的社会主义小弟弟，20世纪80年代加勒比海振臂一呼的反美旗手，21世纪部分拉美国家左翼化的精神偶像，菲德尔·卡斯特罗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传奇。2008年2月，这个传奇给古巴人民写了一封公开信，宣布自己要退休了。

人们会说卡斯特罗是一个社会主义者。社会主义者要相信历史大过于相信个人。尽管人们无法把卡斯特罗和古巴当代史割裂开来，但是古巴的当代史仍然是一部制度发展的历史，而非英雄的历史。在古巴，至少从来没有一条以卡斯特罗名字命名的街道，没有一张画着卡斯特罗头像的货币。而随着低调、不爱搞个人崇拜的卡斯特罗向世界谢幕，以个人意志主导国家发展的历史也在悄然谢幕。尽管政治巨人还有，但是这些巨人更多应该是一个群体、一种思想，而非一个人。

社会主义者相信人民大过于相信自己。在20世纪民族独立革命的年代，以强力意志进行革命和领导成为了当时新兴民族国家比较典型的政治模式。但这并不代表着民众是无知的，更不代表民众不会对一个人的功过是非做出判断。至少卡斯特罗知道，他的权力仍然是全体古巴民众所赋予的。那么当他无法行使权力的时候，他还要对人民负责。因此，卡斯特罗用公开信告诉民众，我把权力还给了人民。

社会主义者相信发展大过于相信现状。如果说卡斯特罗选择社会主义制度部分原因是来自西方世界的压力，那么卡斯特罗所建立的社会公平体系则源自古巴发展的需要。比起周边地区，古巴民众从医疗和国民福利方面享受到了益处，这使得在一个孤立的政治环境中，古巴能够相对稳定。而冷战后，卡斯特罗开始尝试在古巴进行有限度的经济改革更是一种政治治理的更新。因此一位美国作家曾经说：“人们知道为什么密西西比河奔流不息，但有多少人知道卡斯特罗如何做到了奔流不息？”

事实上，执政47年之后，健康、年龄、思想都已经开始阻碍曾经的强人卡斯特罗继续领导。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在第一代社会主义运动领袖中，卡斯特罗选择了一种最为理性也充满理想主义的方式移交权力———用一封言辞如当年他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的《历史将宣判我无罪》的公开信告别古巴政治。今天，当社会主义者和理想主义者同时加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都会对菲德尔·卡斯特罗抱有一分敬意。

当然，敌人总是对卡斯特罗恨之入骨。英国“第四频道”曾经预定播出一部纪录片，片名就叫做“暗杀卡斯特罗的638种方法”。据说这个数字源于美国中央情报局及古巴流亡人士一直企图设法暗杀卡斯特罗的尝试。但是无论卡斯特罗的敌人还是朋友，很少有人能够想到，卡斯特罗会用这样的方法逐渐告别古巴政治。或许这就是个性演员菲德尔·卡斯特罗淡出舞台的最好方式。

□周庆安(北京 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