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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八事件碑文虽以定稿,但绝对未尽公允也不完整,在这事件中,最弱势的死难者族群——暴动初期冤枉遭杀害的外省人,却在所谓的决策当局,学者专家,社会公正人士及死难者家属的所谓的折衷协调下,被完全忽略。他们有不少人是全家冤死,也有的被杀後留下分隔两地嗷嗷待哺的妻儿,就此天人永别,而家属全不知情,一样是善良的老百姓,但是平反,伸张,补偿,却未适用於他们的身上,是有意的忽略,还是牺牲弱者?我们的社会就这样的把他们抛弃了。要知道,有选择的正义,不是正义!
本人亲身经历二二八事件,现虽年事已高,但自觉有义务将当时所见所闻加以说明,一为历史作见证,二来但求告慰这些冤死者在天之灵。
台湾光复初期,因着蒋总统的以德报怨号召,从大陆及南洋平安遣返的台籍日军有数十万人之多,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已被完全日化,以讲日语为荣,自认为大日本帝国台湾国之子民,无法接受日本战败之事实,仍缅怀昔日的皇军威风,无视於尽管当时百废待举,而政府仍尽力照顾,遣返,医疗之苦心,而心怀不满,待机生事。同时,在光复两年後,亦有不少昔日皇民化的公务员,因仍习讲日语,不讲国语,而被替换,一下子无法适应从大人降为老百姓的心态,也就不满政府而推波助澜。
我是广东人,当时在夏门高等法院作个小职员。与同事朋友十馀人一起赴台观光(当时大陆局面尚未恶化) ,在基隆,台北游玩後,再独自至高雄探望叔伯。我们一行人坐着朋友借来的车子到四处游玩。二二八当日及後两叁天高雄平安无事,大概就在第四五天时,我们在外面玩到一半时,高雄就变成了个恐怖城。
依稀记得当日该是个周末吧,街上游人甚多,在下午一两点,我们欲转往屏东游览时,暴乱开始发生。在十字路口,我们被一群浪人拦车盘查,为什么称他们为浪人呢?因为他们都是一副日本打扮 - 头绑日本巾,手持武士刀。都是五十岁以下之壮丁,二叁十人一夥,拦人拦车查问。我们夏门也讲台语,因此未遭毒手,但当时我亲见车外两位男子被盘问砍杀的整个过程。
他们当时被拦下,被用台语盘问,供日语没?不会。供台语没?不会。供客话没?不会。当场,巴格野鲁,干XX ,武士刀就砍下来。一人当场罹难,另一人想逃跑,亦被追上用武士刀砍死,身上喷出的血溅了尺高。
当时只以为是局部的,偶发的事件,只想逃离现场,结果越走越不对劲,几乎每个大路口,都有这类浪人成群的在把关,街上的体也越来越多,惨不忍睹。在车上眼见对穿旗袍者就连问都不问,持刀就砍,男女老少全都不放过,有的甚至全家罹难。小的有至襁褓中的一两岁小儿及大至十来岁的小孩,都无一幸免,更有的头被完全砍掉,身首异处。不把人当人,只要非我认同族类,一律消灭,与南京大屠杀军民不分的同样兽行。
我们深受惊骇,决定绕路返回,结果是愈见愈惨,尤其是高雄火车站,前镇一带及往高雄工职的大马路上,体堆积如山。就我粗略估计,应有上千人之多。仅高雄一地,我所见者就如此,全省死难者更不知有多少。
你无法相信这是因为单纯的查私烟风波而起,也不可能像大陆上荒年欠收,民不聊生的暴动。要说对当时施政不满,为何要以血淋淋的百姓生命为祭品?为何要以族类划分生死?其实,真正的台湾人是很善良的,在暴动时也都躲在家里,更有的对逃难者施以援手。今碑文定稿,此段屠杀不交代,公益何在?
当时在台的除军人外,外省人大部份就是公务员,及沿海省份来台经商人士,以温州人居多,浙江人也不少,这些人是无辜冤死的大多数。在街头屠杀还不够,这些浪人开始逐屋寻人杀戮,於是外省百姓开始逃向要塞寻求保护。在一些善良百姓帮忙下,假借日本装扮,恶补些日语,台语,以逃避浪人之盘查捕杀。姑不论所谓之定稿评论,柯远芬,彭孟辑,史宏喜,张慕陶等人,在当时的避难百姓眼中都成了保生大帝,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我法院一客家同事,先生在新竹当军需处长,住在客家村,亦被暴民入村点名要人。先生虽有两只枪,却不敢用,怕子弹用完仍救不了全家,只好个人躲入粪坑躲藏,还因此得病,但勉强幸免。
当时外省人户籍资料根本不全,所以被屠杀多少,根本无法统计,遗留在大陆之亲戚家人根本无从得知,超渡无门,亦为人间一大惨事。 在如此悲惨,屠杀多日的局面下,你说政府怎能不派兵?而军队上岸後,所见遍地死,及街头上耀武扬威拿着武士刀滥杀无辜的浪人,又怎会不开枪呢?没等到戒严,我就提前返夏门了。现虽已事隔半甲子,但当时之惨状。犹历历在目,难以忘怀,我若不替他们说出来,我心不安。
政府若真有心,更应该邀请学者专家,补充收集资料,采访目击者,补上这段空白。同样的,元首亦应为此到歉,寻求受难者及家属之补偿,及碑文内容之适当匡正,以求真正之公平正义。
来源:《新青年》
编辑:
张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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