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观中国

对于符号胜过实物、副本胜过原本、表象胜过现实、现实胜过本质的现在这个时代......真理被认为是亵渎神明的,只有幻象才是神圣的。 ── 费尔巴哈

2015年年末,在第5次修改这篇稿子的时候,我刚刚放弃了一次国内的考试。这一年对我来说,由于感情和生活的变化,使我的生活发生了巨大改变。

这一年结束的时候,我的生活变得摇摆且捉摸不定,于是我开始重新审视我所一直追求的东西。

我发现,大多数的国人应该和我的状态相近,看似有着泛滥的信仰和目标,但仍感觉有些怅然若失的迷茫。而这种状态带来的忙碌行为,形成一年的中国风景。

2015的农历新年,有一种景观伴随很多中国人成长。而这种景观,现在仍能看到。

2015年2月19日,香港,新年第一天,人们冲进庙中争相插上新年的第一根香以求平安。女友说每年都如此为什么选这个,我说,正因为每年都有才选。

这一年,我两位朋友过世,从年初到年末,夹带着传统的祭祀节日,往复于庙里。2015年2月19日,雅加达,农历新年第一天,一名华人女子在祈祷。这名女子的面容应该是我这一年见过最虔诚的面容。

家里学佛,儿时就听积善积德给佛塑金身保平安。长大了,身边还是如此。2015年2月6日,农历新年即将到来,几名工人正在搭建一个巨型财神雕像,高耸入天。

2015年,祈福祭祀对于我来说有着更重要的意义。从新年祈福扫墓,到清明祭祖,到鬼节烧纸等等,祭祀的传统信仰影响着每一代。

今年由于鬼节没有回去,第一次在外地给去世的家人和朋友烧纸。这种传承下来的信仰,以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穿透祭祀者。

2015年8月26日,七月半,印尼的华人集体燃烧纸钱祭奠祖先。

在中国,信仰和宗教的崇拜似乎比他国更加自由。而这种包容构成了有意思的景观。 2015年,一张旧照被网友翻出。图中佛教、道教、天主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五大宗教一同站在台上合唱《友谊天长地久》。有人称,这种五大宗教和谐的处在同一空间的奇观,也许只有在中国才会出现。

这种奇观性的画面是属于中国的。年末,我在拍一部关于日本人的纪录片,在日语中有一个词:しょくにん,直译而来叫做“职人”,指的是一辈子只专注于一件事情的人。而我觉得,在某一瞬间,中国比日本有着更加执着甚至近乎疯狂的精神追求。看似没有信仰的今天,实际是中国人有了更多的选择而变得信仰泛滥。

2015年10月29日,德国总理默克尔访华,中国仪仗队士兵举行欢迎仪式。而这种精神状态也在民众的生活中以各种姿态显露出来。

随性:2015年12月7日,北京首次启动红色雾霾警报。一群大妈在室外戴着口罩跳广场舞。

个性:2015年3月25日,中国国际时装周设计师胡社光开展了一场以东北花棉袄为主题的时尚大秀。

野性:2015年12月1日,云南昆明,数百人在室外参加自行车健美活动。

以及,魔性:12月1日,西安,大妈们在雾霾中跳广场舞。网友戏称:像是丧尸大片。

2015年, 国民虽然经历了股市震荡。 8月27日,股市经过连续震荡上涨后,一名投资者在显示屏前看报纸。

抵御了最强雾霾。 2015年9月24日,北京,雾霾席卷全国,一位戴着口罩的老人头上顶着时下最流行的头饰。这一年,北京首次发布红色雾霾警告。

人们却在其中以一种不寻常的方式享受着生活乐趣。 2015年2月20日,大年初二,海南三亚大东海游客如潮,三亚公安、城管等部门加强巡查,禁止景区内出现裸晒、裸泳、乱搭帐篷等不文明行为,确保春节旅游秩序平安稳定。图为“大爷”身穿简约丁字裤在沙滩游泳、晒日光浴,加以规避。

2015年7月24日,北京国际电子烟展览举办。6月起,北京实行最严室内禁烟令,电子烟开始受到人们亲睐。

这种释怀性的精神或许来源于人们快速且即时的信仰追求。我原以为这一年我经历的那些会留下些什么,但回顾一整年,好像心理上并没有留下太大的痕迹。一年景观中,悲喜往复,网红泛滥,娱乐泛化,盛世狂欢后,过段时间,最后又归于平常。

2015年10月8日,上海,黄晓明与Angelababy婚礼在上海展览中心举行,整个婚礼耗费达2亿元。婚礼当天,2000多名VIP贵宾挤爆上海虹桥机场,几乎一半以上的港台和大陆明星抵达婚礼现场。

2015年12月14日,北京,阿联酋阿布扎比王储穆罕默德访华,警卫站在人民大会堂门口。

而这一年盛景之外,我觉得景观中最有意思的仍是大多数人的坚守姿态。刚来北京时,我的初始状态应该也是如此。狂欢的毕竟属于少数,平常还是归于不平凡的大众。

2015年11月16日,顺义,农民工赖咏梅在公交车上睡觉。每天她都需要花费1个半小时进入北京城区上班。

2015年, 悲喜往复, 看似不平凡的一年, 到最后或许会被遗忘和归于平常, 形成景观。 包括我自己。

监制:邵丛

策划:胡坤

设计:喻婷婷

制作: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