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近百名农民工疑患尘肺病[组图]
2009年07月21日 14:12红网-潇湘晨报 】 【打印0位网友发表评论

一座寂寥的村庄一个渐行渐远的梦

粉尘之殇

7月9日,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头顶。而我们走进耒阳市导子乡双喜村时,感受到的却是这座村庄的冷清与寂寥。

村里最引人注目的是半个月前修通的一条水泥马路。阳光直射在地上,一片惨白。

王翠兰、刘秀姬、李秋香等几名妇女正坐在一起,聊天、看电视。现在,这些寡妇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了。她们的丈夫都是为了致富、改善自己生存状况,到深圳去打工的,他们希望自己的下一代不再被称为“农民工”,不要他们像父辈们一样再回到家乡,而是会成为新的深圳人。可是他们的梦想却被一纸医学证明打破!

或许,悲痛到了极点,过后是平静。

72岁的王翠兰毫无保留地向记者讲述着4个儿子的死。没有流泪。

在中国,人生最大的悲剧,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而这样的悲剧竟然在她身上发生了4次。“我的眼泪早就哭干了”,王翠兰这样解释自己的平静,“每死一个崽,我也像死过一回”。

1990年前后,王翠兰的5个儿子先后都去了深圳打工,他们做的是同一个活:打风钻。在双喜村,很多劳力怀着致富的梦想,来到了特区,打风钻比普通的活要高两三倍的工钱。很多人回到家乡,就开始盘算着建房子,打造一个舒适的“金窝”。乡里、村里一度风传,他们赚了大钱,都发了财。

然而,好景不长,病痛开始折磨这个村庄。

1998年10月22日,王翠兰的第五个儿子徐小伍,病死,年仅25岁。2005年正月初八,老二徐新春病死,45岁。2007年农历十二月十九老大徐白春病死,52岁。王翠兰现在无法向记者证明,她的三个病死的儿子究竟死于何种疾病。但是,村里活着的病人,在他们的CT片上,无一例外出现了肺部不同程度的病变。

“你看,你的肺都烂了。”12组的徐泽志7月7日从衡阳市的医院照CT回家,同村刘阳贵、徐尔平两名被诊断为尘肺或矽肺的病人,指点着徐泽志的胸片,叹息道。这些曾经在同一个工地上干活的同乡,痛恨起南下打风钻时的粉尘。

每死去一个,这个村里就会增加一名寡妇。”自从丈夫死后,55岁的刘秀姬背负了沉重的债务。

丈夫徐龙古于1990年出去打工,1998年发病,2006年九月初六去世。在打工期间,徐龙古每年能赚一两万块钱,打工10年赚了十多万元,但为了治病却花了30万。

“房子也没盖,至今还有几万块钱的债没还。”如今的家,只有四堵墙壁,里面空空如也。

而在双喜村,这样的人间悲剧,一再上演。

更多的男人被检出“肺部阴影”,有的被明确诊断为尘肺或者矽肺。他们正值壮年,却已无法参加体力劳动,“我们已经像个废人了”、“我自己的病治是治不好了。”徐瑞宝一家子最多的时候有7人在深圳打风钻。这其中包括哥哥徐瑞乃、两个妻哥谷运成和谷桂成、侄子徐小斌、姐夫王从成、侄女婿刘韧,他们打风钻时间长的有10年,短的也有4-5年。7人中,目前只有谷桂成没有查出“肺部阴影”。

41岁的徐瑞宝是村里最早一批前往深圳的风钻工。现在,他经常想起自己刚到深圳时的惆怅。1989年9月份初三开学的时候,他在深圳福田区黄木岗干活刚满一个月,但想起自己因为家庭贫困放弃了学业,心里一阵难过。“那时候,我们种着七八分田,两三分地,几乎没有收入。”南下打工是徐瑞宝和他的老乡们当时不可回避的现实。

那是他们试图改变命运的捷径。而命运却是如此残酷,残酷得让人还来不及承受这些粉尘之重。

[记者手记]

活着是一种负担

继续活着是一种责任

10年前,他们前往深圳,带着致富的梦想。

10年后,他们万念俱灰,只求自己最后的努力下,能获得赔偿,家人能还清所欠的债务。

然后,他们在家乡的小屋里静静地等待死亡。

在采访过程中,我没有见到他们流下一滴眼泪。也许,眼泪早在几年前,就已流干。现在,即便是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他们考虑到的却是家里的孩子能否有钱读书,妻子是否以后能够找到好男人,父母是否会得到好的照顾。有些人甚至在悄悄地积攒安眠药,等自己实在无法忍受病情的时候,自己结束生命……

当徐瑞乃带着呼吸器告诉我:“我想回家,我不想呆在深圳医院里了。家乡的空气好,这会让我在后面的日子里过得舒服点!”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活着,也许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已经是一种负担了!

可是,他们的眼神却又告诉我,继续活着,好好地走完这些剩下的日子,对家人而言,也是一种责任! (本文来源:红网-潇湘晨报 作者:周喜丰 赵尚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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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喜丰 赵尚渝   编辑: 李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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