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德佬,西德佬—年轻一代中的阴影
2009年11月05日 18:12 】 【打印共有评论0

当东德成为过去时,生于德累斯顿的安东尼-里切尔(AntonieRietzschel)才3岁。然而东西德居民互相的成见却留存至今。在西德城市不来梅的学习生活中,作为来自东德的大学生,安东尼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不得不担负起为自己家乡平反的责任。因为她的同学都认为她的故乡是德国的黑暗面,那里到处都是纳粹分子。以下是她在西德遇到的种种不快和误解:

“‘喂,你原来是个东德佬(Ossi,西德人对东德人的蔑称)。’我的新同学这样嘲笑我。我们刚才还像朋友一样聊天喝啤酒。现在他却像在看新奇的物种一样看着我。然后就开始放肆的大笑。弄得我完全不知所措,只是傻傻的喝我的啤酒。”安东尼-里切尔的东德身份显然让她在西德感到很不舒服。

“前几天我在德累斯顿(东德城市)收拾行囊时还满心欢喜。我对大学,不来梅和新同学都充满希望。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东德出身竟然会成为一个话题,并需要我为它极力辩解。在我3岁的时候,东德就已经消失了。对于那个时代,我的印象里只有阁楼里一堆满是灰尘的破烂。早就有朋友警告我,我会在不来梅遇到麻烦:‘北方的西德佬(Wessi,东德人对西德人的蔑称)可不那么友善。’

那个嘲笑我的同学终于安静了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就是开个玩笑。’我苦笑了一下,还没等我说什么,旁边一个巴登州(西德联邦州)来的人站起来,他笑嘻嘻的看着我:‘有点幽默感嘛,萨克森人。’这让我彻底崩溃,并夺路而逃。

几天后我坐在一个女性朋友的沙发上,她和我一样,是从德累斯顿到不来梅来的。她感到很烦躁,同屋总是取笑她,还充满讽刺的向她讨要‘团结税’(Solidaritaetszuschlag,西德居民必须缴纳团结税,这些税款用于振兴东德经济、缩小东西德差距。)一次他甚至给她的老家寄了一封信,上面写着‘致东德佬’。‘我父亲一点都不觉得这个有趣。’她叹气道。

一次她在派对上被问及,东德是不是还在用没有抽水设备的旱厕所,面对这种无知的问题,她哑口无言。然后有人说起她戴的戒指,还没等她解释,就有人就插嘴说:‘哎呀,在东部女人们结婚都很早,然后马上就生孩子了。’

她对此怒不可遏,就往这个人身上泼了一杯苹果汁,然后转身离开。‘我从来没想过会这样。’她充满委屈的说。我就安慰她,这样的傻瓜到哪儿都有。隔天我就在食堂碰见一个傻瓜。他问我是从哪里来的。我说我来自德累斯顿。他马上夸张的大叫:‘啊,黑暗德国。’另一个人附和道:‘占领区’。

在课堂上,教授将东德称作经济不发达地区。有人在后面突然喊道‘那里所有的人都投票支持德国国家民主党(NPD,极右政党)’。我厌恶的撇了他一眼,不满咕哝道‘对啊,我们不仅支持极右政党,我们还都是纳粹分子呢’。一个德累斯顿乐队在不来梅演出,他们马上就被称作我的‘同志’。我的东德出身成了他们的笑柄。谁能不笑呢?只有我自己。我只有这样不断的对自己说:‘喂,你不要这么严肃嘛。你不要在意,这只是玩笑。’

说实话,我本以为政治系的学生懂得幽默和挖苦的区别。抱着偏见拿别人寻开心实在不是有教养的人的表现。我的西德同学们生活在民主国家,这里崇尚宽容和尊重,而且他们自己还有过在外国留学一年的经历。为什么他们对自己的东部同胞表现的如此缺乏理解和善意呢。

‘波兰人都是偷车贼,穆斯林都是恐怖分子。’这样的话他们从来不说,他们也不觉得这样的话有意思。偏见有不同的表现,但是它们的原因都是一样的:无知。

他们常常会问我一些愚蠢的问题,比如:

‘你们那里还有综合技术高中吗?’

‘德累斯顿是不是还是一片废墟?’(编者按:德累斯顿在二战中的轰炸中遭到了严重破坏)

‘你们那里是不是有很多纳粹分子?’

‘你们那边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这些愚蠢的问题来自那些愚蠢的谣言。它们表明,我这些西德同学掌握的有关东德的信息是多么的匮乏。当然,他们在历史课上学到了:柏林墙,少先队,塔邦车,国家安全部的特务。在报纸上人们可以看到关于暴虐的纳粹,居高不下的失业率和两德统一后失势的既得利益者等相关报道,但是事实上很多西德青年从没去过东德,对那里的真实情况一无所知。更不要说考虑去东德上大学了。尽管那里不用交学费。

为了改变这种状况,我决定积极为自己的故乡奔走宣传。我的任务就是,让这些狂妄自大的西德人以宽容的心去看待别人,去看待那些离他们只有几百公里远的同胞。我们甚至已经感化了那个总是捉弄我同乡的室友。他郑重承诺,不会再特别拿她当东德人看待。

尽管如此,几周之后我的同乡还是搬了出来,但并没有返回老家,而是选择了新的室友。因为一件事是确定的:我们不会轻易的被赶走,我们要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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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张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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